第七章 故事(1 / 2)
“你家不会就是那个老陈棺材铺吧。”放学时林宇和陈文推着自行车并排走着。
“嗯。”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继续瞒下去了,陈文应声答道,说:“怎么?想让我给你做口棺材?”
“你嘴怎么这么贱啊。”陈文没好气地笑着说。
“这不还是跟你学的?”
“那我当时问你你家在哪你怎么不直接说?”
“哎,初中被欺负怕了,我可不想上高中了还被欺负。虽然我也知道,这不可能一直瞒着,但我太渴望正常的学校生活了。”陈文叹息道。
“其实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被同学孤立,从来没有人愿意主动跟我玩。我每次主动,他们就跟见到瘟神一样离我远远的。到现在我还记得小学有一次在学校,我想问我旁边同学一道题,刚凑过去,他就整个人连带着凳子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开始嗷嗷地哭。我连忙走过去想扶他起来。结果其他人赶过来,说:‘死扫把星,离远点,周扬就是因为你离他进了才倒在地上的。’”
“啊?这也太离谱了吧。”陈文听到这打断了他,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这可以说是他这些年听到过最离谱的事了。
“哈哈哈哈,对啊,就很离谱。”林宇笑着说:“我告诉你,这还不算呢。那个周扬一直哭闹,连老师来了都不管用。老师拿他没办法,只好打电话让他家长来学校一下。他妈妈来教室后把周扬搂在怀里,问这是什么情况,你猜怎么着。其他人叽叽喳喳地说,那语气,那内容,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啊。来,我给你模仿一下。”
然后林宇就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后,表情很浮夸,反正就是那种小学生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用尖尖的语气说:“开始了。‘就是林宇干的,要不是他离周扬太近了,周扬才不会倒在地上。’‘都怪林宇,他就是个扫把星。’‘我看他就是想趁机买他家的花圈。’反正一大堆这样的话,那时候还小啊,反正什么话都能说出口,老师在旁边拦都拦不住的那种。我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生怕又离哪个人近了。然后他妈妈可倒好,不问问当事人,直接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他家是买花圈的?’然后他们又叽叽喳喳地说,不过说得倒是一致:‘对啊,对啊。’他妈妈听后就说:‘哎呦你这个扫把星,真是晦气。’然后老师发话了,说:‘周扬妈妈,这样不好吧,怎么能这么说孩子呢。’周扬妈妈反倒说:‘他是个孩子我家周扬就不是孩子啊,要不是这个晦气的小孩,那周扬能倒在地上吗?我说你们老师,都是干什么的,避讳不懂吗?让你们班的学生都离他远点,别沾上了晦气。’老师拿她没办法,只好叫出去谈话,内容我是不知道,反正后来我就被调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那里。虽然老师经常来问问我,但没有一个同学再愿意和我说半句话了,甚至见到我都离我几米远。”
“后来上了初中,我想总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吧,于是我就在初中第一节课上大声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林宇,来自第一小学,家住在老林花圈店’话还没说完全班就开始议论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但是,我还是坚持把自我介绍做完了,回到座位上后,同桌似乎是本能的拉开了他和我之间的距离。就这样,开学第一天,我就把我接下来的三年给封杀了,三年里,没一个人主动找过我我说话,我主动呢,他们就匆匆忙忙地结束谈话。后来自知没趣,也就慢慢不怎么跟他们有接触了。”
陈文听了之后半天说不出话,他怎么都无法将刚刚林宇说的那些和眼前这个整天笑嘻嘻的人联系起来,说:“可你看着不像经历过这些事儿的人啊,整天乐呵呵的,到处犯贱。”
“我哪里整天犯贱了?”林宇挥挥拳头假装打他,说:“要是像你这样的普通人当然会受不了,轻点的结果的话,跟你那样。严重的话,得抑郁症也是说不准的。哈哈哈哈。”
“跟我哪样啊?”陈文咬着牙说。还顺手打了他一拳。
“你可真爱打人啊。”林宇揉了揉背,说:“你知道我被孤立的时候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是看书。在书里,我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那是作者创造出来的,我总能在那样的世界里交到很多朋友,路遥,大卫科波菲尔,许三观,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因为他们一直在告诉我,这个世界就是一面镜子,你笑时,世界就阳光明媚,你哭时,世界就狂风骤雨。既然他们不接纳我,我总得接纳我自己吧。不过我最爱的还是诗词集,什么‘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林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我天,太美了,不管什么时候读,总能感觉自己就置身于那里,这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啊。”林宇此时的脸上浮现出自在惬意地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