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16)(2 / 3)
曾卫国立刻紧张起来,他迅速跑到护士站,叫来了护士。护士见状,急忙转身去叫医生。
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的男医生匆匆赶来,他的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床边,双手在温尔雅疼痛的部位仔细按压,随后说道:“拍个ct片吧。”
曾卫国赶忙找来轮椅,轻轻地将温尔雅扶上去,然后推着她缓缓走向ct室。走廊里,灯光有些昏暗,轮椅的轮子在地面上滚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两人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和落寞。周围的病房里传来各种声音,有病人的咳嗽声、**声,也有家属的安慰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悲伤而又无奈的旋律,伴随着他们走向未知的检查结果。
上一次这样推着温尔雅,还是两年前,去做支气管镜冲洗液基因检测。那时,她因为长期发热、咳嗽,却始终找不到病原菌,饱受折磨。基因检测结果显示是条件致病菌机会感染,由于长期的放、化疗,她的抵抗力急剧下降,体内原本正常的菌群趁机发作。
在使用了甲硝唑、左氧氟沙星和smz一星期后,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回想起那段日子,曾卫国的心中满是感慨和无奈。
最顶级的专家曾误诊为间质性肺炎,这让他们在治疗的道路上走了不少弯路。当温尔雅做完支气管镜出来的时候,她哭了。那是曾卫国第一次看到她在疾病面前如此脆弱,之前右乳房全切加腋下淋巴清扫,以及十六次化疗和二十五次放疗,她都坚强地挺了过来,没有掉一滴眼泪。而这次,仅仅是支气管镜冲洗,却让她忍不住落泪,她双眼紧闭,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眉头紧皱,嘴巴微微张开,发出轻微的抽噎声,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和难受啊?
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位年轻的男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向曾卫国轻轻招手。曾卫国急忙走过去,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ct结果出来了,胯骨上面有一个阴影,不排除癌细胞骨转移。”医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你跟我来,我开点止痛药。”
这是曾卫国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曾经腋下淋巴结转移已经让病情发展到中期,而如今远处骨转移,无疑意味着病情进入了晚期。他知道,晚期的成活率只有百分之十,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中了他。
曾卫国神情恍惚地拿着两片止痛药和一盒止痛膏回到病房,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医生说什么?”温尔雅坐在躺椅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期待,声音颤抖地问道。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身体前倾,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决定命运的宣判。此时,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变得更加凝重,每一丝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医生说,医生说骨头上有个阴影,不排除骨转移。”曾卫国的声音哽咽着,迟疑地说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努力地忍住不让它们流下来。
温尔雅听到这句话,没有再说什么,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中簌簌地流下来,她的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头也慢慢地低了下去,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希望。此时,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温尔雅轻轻的抽泣声,仿佛是对命运的哭诉。
曾卫国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他用手拼命地擦拭着,但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手中的纸巾很快就被湿透了。
“我去买饭。”他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身快步走出病房,他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和落寞,脚步也有些踉跄。
在去餐厅的路上,以及在餐厅排队点菜的时候,泪水依然不停地从他的眼中流下来,他用纸巾不停地擦拭着,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你没事吧?”隔壁排队的大妈关切地探过头来,小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担忧。
“我老婆乳腺癌骨转移了。”曾卫国抹了一把眼泪,然而泪水却像失控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涌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助。
“没事,会好的。”大妈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会好的。”
回到病房,曾卫国感觉心中憋闷的泪水已经倾泻而尽,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咱们不治了,回家吧。”温尔雅突然打破了沉默,声音微弱但却坚定地说道,“治是这样的结果,不治大不了也是这样。”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和疲惫,似乎已经对未来不抱任何希望,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回到熟悉的家中,远离这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