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碧海潮生心之寻』第一章 尸气压城,似掀前尘一角(1 / 3)
大军围城,种种惨烈战事自不细表。若说其他征战,双方或有可妥协之处;但如今一边是骄兵悍将起兵造反,一边是天子皇廷要维固江山,这两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妥协了。
洛阳围城之战,自第一支羽箭射向城楼时起,到固若金汤的天子之京已显松动之兆,时间已过去将近一月。二月底,在关外侯悍勇大军反复冲击下,天下人心目中的“不落雄城”洛京,渐渐有些顶不住了。
本来,有护国圣教出手,往常难得一见的法师这时成千上百的集结,天空万剑齐飞,地上石棱如林,能给那些世俗军队造成致命打击。只是叛军此时今非昔比,在这奇技异术上,并不输给王师。无论护国圣教的法师们施展出什么五行法技,在身具天魔异能的血魂大军面前,尽归乌有。
而对于一般人而言,总觉得这样的攻城战,守军乃是有利的一方。依靠雄城,守军占据地利,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只是,事实上,自古以来从来都是攻城者有着天然的优势。对于固守城垣的一方,要求每一次守城战都不能失败。无论之前成功地击溃多少次进攻,只要输了一次,便是一个城破人亡、彻底失败的局面。
武烈帝雄才伟略,如何不知这个道理。他丝毫没有因洛阳城强大的城防而高枕无忧。在夏侯勇的大军朝京师进发的时候,他已经在周围的伊洛河平原尽头的丛林,以及更远处的邙山余脉中埋伏了雄壮的军团。只是。武烈帝和他的谋臣们还是低估了夏侯勇现在的实力。
也不用出动日益强大的血海法师和夜煞骑士,更不用动用奇诡无比的幽戎营。夏侯勇只需派出他的血魂将士,施展那些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黑魔之炎。便足够让那些王朝军队分崩离析。于是到了二月底三月初,这京师保卫战,便成了叛军专心围攻洛阳外郭、王朝军死守城内之局。
且说到了三月初三这天,一直冷眼观察战局、指挥若定的关外侯,终于决定出动了他从未使用的幽戎营。幽戎营,正是先前归顺的九幽族战士,首领为沙喀罗,现在已被夏侯勇封为游击将军。经过养精蓄锐,可以说沙喀罗统领的九幽军团。乃是现在夏侯勇麾下最神秘和最强大的军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已自封定朔忠义王的夏侯勇,一直都觉得不想使用这只被自己征服的军队。头脑里有这样的想法,并非是当初慷慨仁义的豪情随着时间推移而冲淡的结果,也并不是几次看见那神秘的宠妾贺兰媚儿和九幽族这统帅窃窃私语。这位曾经称雄关外的夏侯小侯爷,虽然在处理张牧云之事上,显得道德十分败坏,但这并不妨碍他是当今天下最骁勇、最有谋略的三军统帅。虽然他很不愿意去触动心中对幽戎营的不信任感。但他十分清楚,在这种军旅之事上,往往自己的直觉最正确。
只不过事到如今,即使再怎么相信自己那份不安感。他都要开始动用这支部队了。因为据探马来报,各地的封疆大吏和守土将军们,都已经整备好军马。向京师汇集,真正来勤王护驾了。
于是这一天。他虽然依旧动用收服的薛恶虎部冲击洛阳东城墙,但已经命令幽戎营全员准备了。当薛恶虎统领着新近补充的悍勇军卒朝洛阳东城建春门扑去时。来自极北大湖中黑石大岛的异族终于也出动了。只听随着一声号炮巨响,一对对白虎纹黑纛旗向两边排开,九幽族的统帅沙喀罗统领着幽戎营的战士们,从大营中鱼贯而出,向西边高大的城池进发。
作为北荒异族的统帅,沙喀罗现在穿着一身漆黑战甲,身后的披风也染着黑夜的颜色,随风飘扬。和别人不一样,他的胯下竟是一头凶猛的黑皮云豹,油光水滑,漆黑如墨不停地低声咆哮。作为最凶猛和危险的异族统领,沙喀罗长着一张倒三角的瘦长脸型,面色苍白无血,和漆黑的战甲与坐骑一比,立时就让人联想起九幽地府的黑白无常。和他相似,他的那些族人们,无论是穿着长袍的术士法师还是身披铠甲的战将武士,脸型和神色都和沙喀罗差不多,显得无比的阴森和惨白。
随着急促的鼓声,这一天的攻城战正式拉开了序幕。依旧,横野大将军薛恶虎督促着手下的先锋军爬着云梯向城头猛攻,无论城头还是城下,都互相对射着火箭,城下用投石车向城头抛出巨石,城上则滚木礌石滚滚而下,宛若山崩。现在这时候,城楼上的护国圣教法师们都没有出手,因为他们都看到远处默默阵列在荒原上的黑色军阵。
本来连日征战,这样的攻防战虽然惊心动魄,但确实没什么新鲜,双方的士兵看着都有些疲倦。只是,很快那些京城卫军就知道今日将有什么不同。
一个叛军先锋营的勇悍士兵,终于在无数同伴们用生命作为代价的掩护下,勉强摸到了城头的箭垛。眼见他鼓起全力一翻身,正要跳上城楼时,却有三四个长矛刺过来,将他肚腹洞穿。
本来若和往常一样,这一路云梯的攻击暂就到此为止;等到下一个幸运儿再摸到城头时,恐怕要到半个时辰之后吧。只是,就在这一片所有城头守军暂时安下心来时,异变陡生!只见那个肚破肠烂的叛军,本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却突然不知怎么还了阳,从地上一下子跳起,硬生生拔出一根此时还残留在自己身体里的长矛,不顾上面自己的鲜肉淋漓,猛然向守军最多的地方分离一刺——这一刺,却是力大无穷,明显超出常人的范畴,顿时竟将猝不及防的五六个士兵扎了个对穿。里面竟还有个将军,现在就被这个死而复生的叛军如烤串般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