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师生兄妹(2 / 3)
“是的,但是差多了,有机会我还要学佛。我皈依了,已经是正式的佛门弟子了。”
“哦,是吗,我对宗教一无所知,给我讲讲好吗?”
姜强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给方洁茹讲了他去寺院皈依的过程。方洁茹听着,像听天书一样。
姜强说:“那是一个农历十五的上午,我到了寺院。当我随着大家一起进入到一个大房间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整个房间都是黄色的:黄色的桌布,黄色的僧服,就连佛像也是黄色的,俨然一个黄色的世界。我跪在拜垫上,闭着眼睛,不敢出大气,耳边响着蟋蟋簌簌地脚步声,还有南无南无的唱经声。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的脑门上凉飕飕了一下,我知道,那肯定是一滴水滴到了额头上。好了,去里屋登个记吧。耳旁一个女低音这样告诉我。我这才睁开眼睛,看见整个佛堂里挤满了人,大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但是没有人说话。后边不知道谁由低到高的咳嗽了一声,还捏着半拉,声音很不通畅。我认定那是他一次失败的捂鼻子打喷嚏的实验。老和尚七十多岁,肥头大耳,厚嘴唇朝外翻卷着。说话声音很低,瓮声瓮气,念的经一句也没听清。从大房间里出来,我审视着走进里屋,在一张破旧的桌子沿上趴着一位老先生。老先生一抬头,明晃晃的小圆眼镜片把我晃得看不见老先生的脸,一直到离开我也没看清这位老先生的真面目。老先生把一个本子推到我面前,说:填吧,你识字吗?我心里有点别扭,堂堂的大学教师,你说能不识字吗?我很客气但不服地问,为什么这么问?对不起,不是那意思,来皈依的有好多不识字的,我没有恶意。老先生说,登个记吧。我按照本子上的要求填写了自己的情况。老先生看看我填的本子,点点头说,很好,欢迎你加入学佛队伍,这里有几本书,自己先看看,佛堂每天上殿下殿,诵经礼佛,希望你常来。老先生把一个黄色的《皈依证》发给我。我接过它,装进包里,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被我装了进去。”
姜强讲到这里,告诉方洁茹说,他那些天一直很苦闷,他爱尚晓可,可尚晓可的心里没有自己,这让他心里很空。他多次劝自己,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可他睁眼闭眼都是尚晓可。她就像一个跟屁虫,整天围着自己转。为此他上街买了《新白娘子传奇》的磁带,他希望那些歌词能拯救自己的灵魂。如“天地是舞台,演不完情谊,是谁在编剧,主角是我是你。”但是这些歌词让他陷入深深的对佛教的向往里。他要学习佛教,学会去变换一个角度观察人生。他想看清楚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知道人为什么会有喜怒哀乐。
姜强说,揣着老先生给他的东西出来,他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喜悦。他兴冲冲走到佛堂的院子里,看见有很多人在忙。他们有的做饭,有的洗衣服,有的扫院子,有的整理各种杂物。大家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他们互相帮助,说话和蔼,亲似一家。墙角里突然响起几声敲板子的声音,一个老太太告诉他说,这是打板,一打板就要开饭了。说着对自己说,走,一起吃饭吧!他惊讶地问,随便吃?是。走吧。他随着老太太来到饭堂,一溜三排木板上是热腾腾的馒头和豆腐熬白菜。他和大家一起吃。饭堂鸦雀无声,勺子和筷子在空中穿梭飞舞。这里真静,比街上的饭馆静得不知道怎么形容。这里没有吆二喝三的敬酒,没有没话找话的尴尬,也没有互相猜忌和争风吃醋的繁华。他第一次领略到了这样一块可以净化灵魂的净土。
听着姜强的讲述,方洁茹感到很欣慰,从心里替他欣慰,欣慰他走出了苦恼。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于是松了口气说:“恭喜你走出来了,来,喝一杯吧。”
姜强客气地说道:“谢谢了,不过我不喝酒了,我是佛门弟子,我决定戒酒了。”随即他说他很感谢方洁茹这样对他,他说他知道方洁茹是完全出于师生的关系才对他这样的。失去了尚晓可,他心里空落落的,从方洁茹的身上,他找到了安慰,他感觉很幸福。
说话间,姜强说有一个想法已经想了好些日子了,不敢轻易告诉方洁茹。方洁茹心里想,不会是他对自己也有感觉吧?不过方洁茹还是告诉他可以有话直说。可是没想到,姜强竟问方洁茹:“你看我这人怎么样?”
方洁茹有点晕,但很快就镇静下来,认真地说:“很好,你很好啊。”
姜强看着方洁茹的眼睛,突然变的很温柔:“那我想叫你妹妹行吗?别看我看起来高大威武,其实我心里很懦弱。我希望公开场合咱们是师生关系,在私下我们是兄妹,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说真的,这是方洁茹求之不得的!在方洁茹的生命里,她觉得有过两个男人是自己真正的靠山,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刘自立,但他们都已经不在了。鲍荣幸虽然也对自己很好,但是他是自己的仇人,他是夺去自己靠山的人。方洁茹不会依靠他,更不会放过他。多少年来,方洁茹就像走在可怕的黑暗里,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是那样孤立无助。
方洁茹哭了,抑制不住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掉了下来。
姜强看到方洁茹这样,以为她不同意,可又不好回绝。赶紧哄方洁茹:“别哭,我不为难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们还是师生啊。”
“不,我同意!”
方洁茹挪开凳子,“扑通”跪在地上给姜强磕了个头,郑重其事地叫:“哥哥!”
“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干什么,让人看见这成什么样子。”
“可是,可是,”方洁茹吞吞吐吐说,“可是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