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不知乘月几人归(九)(2 / 3)
柳世番下马车去亲自查看一番,见那河虽不甚宽,然而河中水流湍急,靠临时搭建的浮桥是过不去的。而河上木桥没个十天八日也难修好。
便吩咐人,“去近郊农家问问,可否租赁到渡船。”
侍从领命去寻,不多时便来回禀,“有个自称时百川的书生求见,说在衢州时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柳世番一愣,忙撂下手中书,掀车帘起身,道,“快请他过来。”
便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立于马前,谦而不卑,平和冲淡的拱手向他作了个揖——果然是曾在衢州赠粮给他的年轻书生。
柳世番自认阅人良多,然而这样的少年实为平生仅见。一眼看去便知他白龙鱼服,非是凡俗。可细品他究竟“贵”在何处,却又觉着长安一应新贵、久贵,乃至世代簪缨、书香传家、满门忠烈……的门第,有一个算一个,俱都养不出这样的好少年来。十七八岁,就能凭有限的财力短时间内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筹集到官府都筹措不来的粮草,如此长袖善舞,却又悲凉慷慨的问出他年少时也不敢问的、刀刀都切在要害上的问题。比起精心培养的世家子弟,倒更像是什么应运而生的风流人物。
柳世番是真心想招徕他。倒不纯粹因为欣赏,还因为不安——这少年既不是池中之物,久在江湖,难保他不会翻江倒海。
在衢州时一时被他打动,放他自由归去,事后想来很是后悔。
不料竟又在此处遇见了。柳世番暗想——这一回纵招揽不成,也至少要保举他进京应试,纳入朝堂。
互相寒暄致意后,少年告诉柳世番,他从汝南回程,路过此地,正逢阴雨泥泞,于是在附近租了个院子小住。恰侍从敲门借船,得知是柳相路过,连忙前来拜见——柳相若不嫌弃简陋,不妨去他的住处歇脚小酌。
柳世番于是欣然应允。
果然只是个寻常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满架的扁豆丝瓜,当中一条青砖铺就的小路,通往掩映在果木之中的三间草庐。
正是做午饭的时候,有个年轻女孩子端着笸箩摘菜回来,正背对着他们汲水洗菜。
少年问,“茶可烹好了吗?”
女孩子低声道,“嗯。”
少年便又吩咐,“且不急煮菜。主人说后院儿梨花树下有几坛新酒,你去找找,启一坛出来。再备几碟茶果送来。”
女孩子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嗯。”低着头,急步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