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八十五.(3 / 4)
冯梦兰“黄鹤”一去不复返,魏镇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很不满地盯了吴韧一眼,吴韧却佯装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只顾埋头笔记。吴韧觉得自打他到小浪镇工作以来,此时才最像一个乡镇秘书。这样才是一个秘书应该干的事。
魏镇知道今天是“滑”不过去了,内心愤愤复恨恨的他无可奈何只好表态说:群众反应的问题,他会带回去汇报给主要领导听的,党委政府也会开会专题研究大家的意见并请示上级组织尽快给农民兄弟一个满意的答复云云。
谈判仍在进行。外围工作也正在紧张地进行,相邻四个村的支部书记和村干部都被紧急调集到现场做说服疏散工作,用冯梦兰后来的话说就是让他们盯也要给她盯牢了,到底是些什么“人物”在那里兴风作浪。晚九点时,吴韧和魏镇在村干部的陪同下终于走出了那家农户,原来守候在外和被“羁押”的干部们早已重获“自由”回去了。村民们在强大的政策、思想攻势下,看到冯梦兰走了也成为了不争的事实,夜幕的降临又似乎给了他们某种无形的压力。绝大部分都散去了,剩下的“游兵殘勇”也不足以构成威胁。当坐上那辆被村民们砸碎了车玻璃但尚能爬动的北京吉普时,吴韧觉得他简直就像一位凯旋的将军,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激动和豪迈。他相信这将是他个人仕途生活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上天赐予的绝好机遇。
冯梦兰那天穿的粉红的衬衣被村妇们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新潮而又透明的乳罩带,飘逸的长裙也被弄得脏兮兮的,回去时由于走得匆忙还不小心忸伤了脚,狼狈不堪。当然这些都是吴韧后来听说的。对于像野水牛一样粗俗而又愚笨的山野村夫,当时又那么乱,就是说有人甚至浑水摸鱼抓了冯梦兰的咪咪,吴韧也会深信不疑。他相信那群山野村夫们甚至巴不得扒光她的衣服。让她在他们猥亵的目光中纤毫毕露,他们在心底也会由此产生一种莫名的*和欢愉。吴韧想那些村妇们大概也不例外。吴韧的想法有些稀奇古怪,但事实也许确实就是这样。
冯梦兰一周没来上班。小牛村事件到底怎样解决,冯镇长又做什么去了,难道真如外界传言的休养去了,找他那手握重权的公公哭诉去了?吴韧不得而知,他所能感受到的是镇党委严格地说是曾书记,对小牛村事件似乎并不见得足够重视,平静得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当然,所有这些也只是他停留在心里的“胡思乱想”。
树欲静而风不止,机关院子里还是起了流言蜚语,大抵都是冲着冯梦兰来的,说什么她在小浪镇是站不住脚了,怕是要调走了;有人说她怕是去找她那当市委常委、市组织部长的公公哭诉去了;甚至有人说她是“无知少女”,又岂能镇守一方。所谓的“无知少女”外行听来发懵,圈内人却最清楚不过。说的就是像冯梦兰这种人,略带贬意,“无知少女”即所谓的“无党派或非党、知识分子、少数民族、女干部”四种人各取首字。各级班子需要注意配备这四种干部,有时根据结构和培养需要,相关的任职条件和要求可适当放宽,于是就有人眼红、不服,讥之为照顾“无知少女”,如果这种人再小有成就的话,就更不免蜚短流长了,难免总会有人要给他们使绊子、下烂药,无端地生出来些事情来。
吴韧很是愤愤不平,个个咋都成了事后诸葛亮?出事的时候不就都草鸡、当缩头乌龟了吗?!今天反在那里说长议短,还有曾书记,吴韧觉得他在此事上应该有所表示,至少应该开党委会,还得有一个明确态度,为冯梦兰挽回些面子和影响。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事情似乎不了了之,魏镇说过的话压根儿就无法兑现,小牛村的三提五统就暂时让它见鬼去了。吴韧觉得此事应该并不会就这样了结了,但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又说不出具体的理由,找不到明确的证据,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果真如此,岂不太令人失望,让干部们寒心。事实上是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会去在意小人物的感受的。
倒是有一种说法,在吴韧听来不知是当喜还是当忧。有人说:那天要不是吴秘书临场应变,当机立断,还真不知会闹出什么大事来,那样冯梦兰的洋相就出大了!
正在吴韧迷茫和困惑的时候,接到了冯梦兰的传呼。他不敢怠慢,亦不敢在办公室回电话,那里人多耳杂,他硬是跑去公用电话亭才给冯回电话.
冯的问话很简单。只问了下吴韧最近的工作状况,她没来上班时都有哪些班子成员在“家”理事。吴韧则画蛇添足地告诉她说不敢在办公室给她回电话,怕的是人心难测,她没来上班的这几天机关里面关于她的议论纷纷,曾书记倒是天天在机关,其它的党政领导也大部份在,大家都似乎神秘兮兮,尤其是几个党委委员更是一反常态地热情。吴韧详细地报告了机关每个人说些什么话。还说他耳里听到的和他眼睛所观察到的,心中有本帐,只要她冯镇长想知道,都可以统统“倒”出来。原因和理由就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出于侠义之心亦当如此。
冯梦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显然她有些感动。
“小兄弟,谢谢你了,努力吧,功夫不负有心人。机遇总会光顾有准备的头脑,终究会有出头之日的。是非功过,很快就会有结论的,我就不信收拾不了那几个老狐狸!”
“明白!”到底明白什么。吴韧其实也是半夜吃糊糊----似懂非懂。老狐狸是谁,又怎么收拾。在什么时候、由谁来收拾,吴韧想着想着莫名就有些激动起来。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他自然将这一切深藏于心底,仔细地观察,小心去求证,台面上的言语他从来不会有所情绪流露,这时候的吴韧很敏感也很明智,他知道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潭水有多深、书记镇长之间积怨成见到底有多深、结又会是怎样?恐怕是他所无法猜测的,他不想成为炮灰,不想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所以对于他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三缄其口,以免“祸”从口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自己还不够强大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努力克制自己,保护自我,低调为人。尽管人们仍然津津乐道吴韧当日的“壮举”,吴韧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的心态、平淡的生活。
冯梦兰来上班了,她看上去形态更加从容,笑容更加亲切,见人还主动打招呼,似乎压根就什么没发生过,和人寒暄也只是说她去外面休了一个悠长的假日。时下的她更显得容光焕发,精力充沛。大家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包括吴韧在内,当然他是不会主动去找她的,该干什么仍干什么。
很快就有传闻说有举报信件寄往上级组织反映6。12小牛村事件真相,说什么那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有目的、有针对性的“政治”阴谋,吴韧自然不便去追问这些更不会散布和流传。流言终归是流言,日子一长就会自然死亡,生活该怎样还得是怎样,吴韧这样认为,他更不想遭人猜疑,否则他到时候是百口难辩。不想半个月后,由县委组织部牵头县纪委、监察室配合真的派来了一支庞大的调查队伍,对于尚且沉迷在6。12事件“惊险”中的小浪镇干部来说,一切仿佛都来得太突然了。
看来有时候传言也并非完全都是空穴来风,吴韧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冯梦兰不是说过很快就会有结论的吗,现在要看的就是这个结论怎样下和由谁来下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调查组的到来,给机关大院带来了沉重的压抑感,人人“自危”起来。吴韧第一次领略到了冯梦兰的政治能量。
不过,吴韧现在这些都不会去深思细想,用他自己的话说想多了就是自找麻烦、自寻烦恼。她冯梦兰在小浪镇干了一年多的镇长,有些事情自然应该用不着他替她操心。如果连这点根基都没有,她也最好别在这里混了,早点腾出位子来“让贤”算了,他曾某人不就是怕她独揽大权和挤走他吗,这是一场较量,那个愚蠢卑鄙的武夫出身的官僚,自认为凭借他是本地人的优势就可以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有人坐轿,自然就有人抬轿!
吴韧不想去赶那淌浑水,他现在要求自己的是心态平和,心灵平静。切不可暴露他的个人观点和喜恶爱好,不是他不敢,只是时机未到,君子待时而动。坐看窗外梧桐一片葱绿。生机盎然,吴韧觉得他的318终究还是缺少点什么,还得增置点什么,他莫名就有了一些惆怅。下班后,面对沉寂的机关院子,吴韧终于想起来了,是应该有些音乐,或悲怆苍凉、或缠绵悱恻的旋律。他为自己天才的设想兴奋不已……
吴韧想到就做,花三千多元(而当时他的月工资才600元,主要来源还是大学期间的稿费、社会实践的积攒)买了一套当时颇为时尚的功放音响,还别出心裁地将其中一个音响绑在朝外的窗户上。另一个则居房间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