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1 / 6)
六百四十.
摆弄了一会儿花,坐到写字台后的椅子上,打开电脑,继续录入《小凡随笔》。这是她最近一段时间最主要的业余生活。自打那次丁小凡点头以后,她从他那儿拿过《小凡随笔》的全部本子,认真地整理了一边,该删的删了,该修改的地方进行了修改,该调整的篇幅进行了调整。然后带着这些本子,去北京联系出版事宜。几经周折,最后被一家名叫美文传播有限公司的出版代理机构看中,双方签了意向性意见,由该公司代理出版全套《小凡随笔》。回来以后,她几乎用全部的业余时间,录入文稿,争取让它早日面世。
她一边打字,一边欣赏,一边思想,不知不觉,打了十几个页码,感觉有点腰酸胳膊疼了。她停下来,伸了伸腰,眼前仿佛晃动着丁小凡的影子。她站起来,绕过写字台,坐到沙发上去。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困乏,侧身躺倒在沙发上,头枕着扶手,想闭上眼小寐一会儿,不料,丁小凡又一次走入她的意识表层,那个可爱的形象使她产生了一股浓浓的爱意,她连小寐都做不到了。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呢?如果是,她爱的不是别人,怎么偏偏是一个有妇之夫呢对一个有妇之夫,她有没有爱的权利呢?如果有,这样的爱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爱是不需要结果的,她想,爱就是爱,它不需要理由也不管被爱的人是光棍还是有妇之夫,它是由生物本能转化而来的,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既然是这样,她有什么顾虑,不去爱那个被自己深爱着的人呢
事情果真这样简单?她不觉想起一个伟人的名言: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眼下,摆在她面前的现实是什么呢?是她爱着的这个人和一个女性合法地生活在一起。反过来她又问了一句:难道这个男人仅仅和一个特定女性生活在一起,就剥夺了另一个女人爱他的权利吗?她自答道,这显然是荒谬的,也是不人道的。如果是这样,那既是人类的悲哀,也是对造物主无情的讽刺和嘲弄。
既然是这样,那就应该义无反顾地去爱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自由地表达自己的爱意,而不因为所爱的人与他人生活在一起,就使自己的爱受到无情的压抑她坐起身,无奈地摇摇头,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回报她的,毫无疑问是舆论的谴责,利益攸关方的诅咒和主流社会的唾弃。这就是人类社会,生活在其中的个体,就必须遵守这个社会所制定的游戏规则,其中婚姻就是人类社会最重要、最基本的游戏规则,在它灭亡之前,谁都不敢藐视它。
婚姻就这样无情?她这样问她自己,她回答道,婚姻意味着权利,也意味着义务,它得到社会的承认,受到法律的保护,它是一种契约关系,具有一定的功利目的。其中可能有爱,也可能无爱;爱可能从一而终,也可能始有爱而中道死亡。而爱就不同了,它是一种情感活动,并且是一种最原始也最纯粹的情感活动,在与婚姻的对抗中,不是被婚姻绞杀,就是玉石俱焚,不会有两全其美的结果。
想到这里,她头都有点痛了,就尽量避开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就像嵌入电脑里的病毒,怎么也排除不了。于是她站起身,走进厨房,在冰箱里取了一些水果,坐回沙发上,填了一下辘辘饥肠,拿起那本正在录入的《小凡随笔》,躺在床上看起来。看着看着,就有点睡意蒙眬,在朦朦胧胧中,她飘飘然飘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片辽阔的草原,她走在茂盛的草丛中,到处是鲜艳的花朵。她展开双臂,纵情呼喊,草丛中就飞起各种各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飞向天空。她在花草丛中奔跑,心中感到从未有过的惬意。她把目光投向远方,远处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山脉顶峰白雪皑皑,融入蓝蓝的天空中,显得那样圣洁而壮美。
她感到非常爽快,就不停地奔跑,跑着跑着,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竟然飞了起来,她就这样飞呀飞呀,不知飞了多久,她飞过了那片草原,跃过了那座山峰,朝下一看,竟是一片汪洋,她看到了大海。她经不住那湛蓝的海水的诱惑,从空中跃入海中,她感到一阵憋闷,心里一紧张,四肢也乱动起来,这样一动,她就醒了过来,原来那本《小凡随笔》翻开着,蒙到自己的脸上,慢慢地滑落到口鼻处,影响到她的呼吸,把自己憋醒了。
她翻个身,调整了一下面位,闭了眼,回想起梦中的景象,觉得似曾相识,可又一时想不起来,无意间,她想起来了,那是丁小凡给他讲过的祁连山的样子,她想,她也该去那里看看,看看那里的花草,呼吸呼吸那里的新鲜空气。也不妨做一次长途旅行,去看看大海,坐坐船,在海滩上晒晒太阳,在大海里纵情畅游一番,何不快哉?对,应该做一次旅游。于是她在心中盘算着,何时动身,具体到何处去。她的心离开了她栖身的天龙,一会儿在大江南北徜徉,一会又跑到天山脚下游荡;一会儿在大漠戈壁上奔腾,一会儿又在辽阔的大海里劈波斩浪;一会儿行走在北国无垠的田野上,一会儿又在江南水乡的园林中小憩。她这样想着,旅游的越来越浓,她暗暗地下了决心,等《小凡随笔》交了稿,一定走出天龙,做一次长途旅行。
临时考核的情况没有公布,非正常渠道传出的消息说,不论是班子还是个人,综合评分都比较低。特别是陈志之,他的综合评分在领导成员中是最低的。并且出现几份不称职的表格。听到这些消息,陈志之觉得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因为在考核的过程中,有人做了手脚,而考核组的某些人却纵容了这种行为。他怎么也坐不住了,他要去市委探听虚实,于是就下楼到市委去。
吕四权一副深沉的样子,表现得非常平静,坐在办公室,一坐就是一天,见了人,脸上总也挂着笑容。秦寿的道行就比吕四权差远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在各科室之间窜来窜去,到人家科室里,往地上一蹲,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在人家的地上乱弹烟灰,眨巴着那对因酒色无度而干涩无神的眼睛,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令人生厌。
丁小凡听到这个消息,心想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公道。这样想着,陈志之就进来了,看来他刚从楼下上来,走得也急,这会儿还在喘气呢。他站在丁小凡的对面,稳定了一下呼吸,对丁小凡说:“我去市委那面了解了一下情况,据说,按照测评的结果,就够亮黄牌了。我不知道是我真有问题,还是这考核出了问题。”
“只有天知道,”丁小凡说,“考核情况是保密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它不像高考那样,还可以查分。要弄清楚这个问题,除非内部有人,不然,你永远都无法知道考核的真实情况。”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这黄牌亮与不亮,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在定下来之前,还有回旋的余地。你说我该不该去找找领导们呢?”
“我觉得可以找找,这又不是跑官要官,是有人想把这滩水搅浑,好从中浑水摸鱼,达到个人的目的。为了澄清事实,找找领导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丁小凡说。
“也只能这样了,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招呢?”陈志之说着,就往外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往肖明轩那儿打了个电话,肖明轩在办公室,得到肖明轩的首肯,他就去了政府大楼。进了市长办公室,他坐下来之后,肖明轩对他说:“你们怎么搞的,一个临时考核,怎么会搞得一塌糊涂?”
陈志之说:“我正要给你汇报这事呢。”
肖明轩没等陈志之往下说,就说道:“据我掌握的情况,你负责全面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工作还是有起色的嘛。尽管在那样一种复杂的环境里,但工作该推的都推开了,外界对你的评价也还是不错的嘛。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