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山西民情(1)(2 / 4)
这样一来,在沁水县内引起了轩然*,晋省百姓多是穷苦之民,不识字的很多,但杀人偿命的道理总是懂的,如今赵书新杀了妻子,又切下头颅,居然办了个缓决?
他们不以为朝廷律例所载可见,只当是赵书新不死,便是没有天理——自然的,郑子白当初所保证的,再有治安案件,本县一定秉公处理的话,也成了放屁——白氏大家长纠集族中青壮,到了赵家,赵书新关在县监狱中没有办法,只好拿他的兄弟、姊妹出气,一声呐喊,众人齐齐动手,把赵书新年仅十二岁的兄弟、九岁的小妹统统打死了。
赵书新的老父出外不在,回家之后,眼见家破人亡,欲待寻一根绳子自我了断,又觉得心中不服,便是死,也要给儿子、女儿报了仇之后再死,只是赵家在县中是小姓,惹不起家大业大的白氏一族人,只好寻求其他小姓和帮相助。
县内旁的氏族,也觉得白氏寻仇,未尝不可,只是牵连之下,竟连童稚之年的孩子也不放过,未免过于狠毒了。于是纷纷出钱出力,或者参与其间,或者外间招募,械斗之风,不可抑也。
肃顺一面听,心中一面想。他在刑部任职多年,知道丈夫因故杀妻,在律例上确实是应该缓决的,只不过,律例所载,含糊不清,像赵书新这样秉性凶残的,难道也在可缓之条吗?看起来,若是想解决沁水县境内民间械斗的问题,只有从这件事上做文章了,“嗯,我明白了。那么现在的情形如何?”
郑子白苦笑着说道,“一应如是,械斗之风,无日无之,不过比之上一年,已经算是轻很多了。”
“哦?怎么呢?”
“大人您想啊,像这样彼此仇杀下去,今天你方死三个,明天我方死五个,用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只怕县内的青壮年男子就都要死光了不是?”郑子白给他解释道,“故而伤残不论,一旦有人死亡,彼此先汇总数目,以相抵之余的数字奏请官府,请求赔偿——”
他看肃顺有点不明所以的神情,当下为他解释道,“例如白家死了六个人,赵家死了八个人,则赵家就以多余之数的二人赔偿之事,向官府呈告。”
肃顺立刻明白了,却又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光是死亡的人数,就有十余人之多?县里难道不能到场阻止吗?”
“械斗之时,常常是百十数人,若是前往阻挠的话,矢石立至,弁员担心受了池鱼之灾,不敢上前,只有等两姓收场之后,方敢于上前。”
“那,最近几日情形如何呢?你到太原来,县里不会又有人趁此机会,展开械斗吗?”
“这一节请大人放心,近来彼此械斗,日渐减少,特别是本年开春之后,为争县内水源,白氏与生氏一族大打出手,死伤过百,两方收场之后,于赔偿之事,闹得纷繁不清,卑职故意拖延办理,始终未曾结案——这样的事情只要不结,就很难再有械斗之事发生。”
肃顺听得又是新奇又是好笑,怎么大清治下,还有这样的民风?“那,难道死伤家属,就宁肯放任?”
“是,民间百姓,于这等事多半听任族长所行的贿和之道。只要能够拿钱,虽明知凶犯逍遥法外,家属也不复过问。卑职当年到任的时候,曾经传审一家,对曰,‘案情已然了结,何须再问?’卑职也无可奈何,只好由他去了。”
肃顺想了想,点头说道,“本官明白了,此事容等到任之后,再行处置。”说完,他转头问坐在一边的另外一个人,“阳城县,贵县所辖,可有与沁水县差相仿佛之处?抑或另有难处?”
阳城县令叫陈仲元,字笠泉,听上官问起,苦笑了一下,“卑职治下小县,倒并无百姓械斗之风,不过,另有一节,便是土地钱粮一项,历年来,让卑职伤透了脑筋。大人您看,卑职今年不过四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