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1 / 6)
裸露在外如刀刃般的山脊,冻结的雪层上一道灰红色的血迹划出一道曲折的痕迹,披散着垂肩杂乱头发的孩子颤抖着向雪山朝阳的一个角峰攀爬。在披面的头发中,孩子的眼神涣散,随时都要失去神色的样子。他没有鞋,脚趾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一半发黑,一半糜烂。
他已经走了一夜一天,对于一个生在高原雪山的孩子来说,他已经越过了死神给他划的界限。但是他的每次眨眼,都会重新恢复一些神色,其中的深处也闪烁着比这周围还要冰冷的光。
晴空万里,毒辣的太阳光线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遭到了严重的灼伤。为了身上的牦牛皮毛能够不掉落,他的双手已经严重脱皮,正常人必然会瘙痒难耐,去抓挠皮肤导致更严重的伤口。但这个孩子他狠清楚这太阳给他带来的伤害,他只是默默忍受,然后前行。
“啾——!”
是叫声极其刺耳的秃鹫在空中划开一道令人厌恶的斜截线。
孩子在听到这个令人揪心的声音之后,似乎在压榨自己身体最后的一丝体力,加快了他已经麻木的双脚。
距离孩子背后不远处的一处冰砌物磊成的小丘后,闪烁出了一道踏着雪橇的身影。
“铩—铩——铩!”
紧随其后的是接连的三道!
他们留着令人作呕的厚厚脏辫,披着新鲜的小牦牛皮做成的披风,手上摆动着简陋的短截霰弹枪、或者拿生锈的长铁钉做成的链锤。
冷兵器无一例外带着冻结的黑色血液,短截火器黑洞的枪口裹满了劣质火药的炭黑。
“嗷嗷吼!嗷嗷!”
他们带着可怕血性地高呼,四条雪橇在他们的脚下,灵活地冲向那个在妄图逃离他们的男孩。
“——啾……!”
秃鹫在高空邀功似地长鸣、盘旋,贪婪地眺望着。
“咚…………咚………………”
每次心跳的间隔都在变长,变微弱。
男孩每次加速,每次用力,都在让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失衡。
“嗷……嗷——唰!”
其中一个甩着链锤的男人率先追上了男孩,他狰狞的双眼充斥着嗜血的兴奋,在与男孩齐肩的时候,他高呼着甩动了手中的武器。一阵破空声之后,并没有血肉撕裂的声音,但是披在男孩后背上的牦牛披肩被男人戏谑地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