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3 不可视的战斗(1 / 2)
这场战斗的关键,已经超越了行为方式和意识形态,而表现在存在性中,一旦失败,大概就会真的彻底失去存在性,变成“不存在”的东西吧。我不确定素体生命和末日真理教巫师他们到底是如何支撑自身存在性的,但是,我可以肯定,自身的存在性是由“江”支撑的越是在这种时候,这个本质就愈加清晰。
我仍旧可以感受和描述自己的感觉,那或者便证明了,“江”在这样的境况下仍旧游刃有余。我虽然已经感应不到它的存在,更在之前于锉刀的意识态深处,观测到了它的出现和消失,很有一种“逃离”或“脱离”的感觉。但是,事实证明,我或许小看了“江”。
而根据“江”和“病毒”一体两面的理论,在“江”也游刃有余的情况下,“病毒”肯定也不会落于下风。
一直以来被自己视为最终敌人的“病毒”仍旧拥有还手之力,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仍旧拥有反击的可能性,这样的认知在过去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喜悦。但在此时此刻,面对那不可名状之外物,我却因此松了一口气。
真是可笑。
我一直都觉得这场战斗就是我们这些末日症候群患者和“病毒”的战斗,是我们对自身异变的抗争,就如同过去的医生们像未知而强大的病痛发起挑战,在可怕的瘟疫中渐渐死去,由此用生命的代价研究出能够防御根治病毒的血清。
的确,无论从病院现实还是末日幻境,都无法确认“病毒”的本质和真面,无法知晓它到底以何种方式存在于何处,它似乎无处不在,看似无迹可寻却又在每一个细节上都留下了痕迹,它强大得让人绝望,让人看不到在有生之年存在战胜它的可能性,也让人难以想象该如何去战胜它。即便如此,倘如这是局限在我们自身和“病毒”之间的战斗,那么这场战斗的规模仍旧是拥有某个上限的虽然不知晓上限有多高,但却可以肯定存在这样的上限。
哪怕我翻看自己的日记,通过思考去认知末日幻境中的神秘,从哲学和神秘学的角度,尝试以一个形而上的高度去触碰那个上限,但不可否认,其中定然有大部分是我的妄想。我的精神和心理早已经出了极其严重的问题,而且,我无法判断到底严重到怎样的程度,而自己所见所思所认知的一切,又到底是在哪里算是“有问题”。
这样的结果对我个人而言是令人沮丧的,也让人感到绝望,无法分清现实和虚妄。俗话说的好,不知道哪里错了的话,就根本无法进行改正。这就是我在进行这场和“病毒”的战斗时,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并且没有人可以帮助我除了在我自己重新建立的认知中,那些不属于“人”的范畴的东西之外。
就算到了这样的程度,哪怕在精神错乱的认知世界里,将自身认知扩大到了并非以人为本的高度,也从来都没有让我觉得,这场战斗的最终敌人是“病毒”之外的任何东西。
或许在其他人的眼中,病院现实也好,末日幻境也好,太多没有叙述的秘密,太多不可思议的神秘,让人眼花缭乱。整个世界就像是破碎的,却用许多半透明的丝线稀疏地缝合起来,仿佛每一个线索,每一个角落,都有着让人惊异却又捉摸不定的巧合,仿佛一切都是偶然又离奇的,存在太多的“称呼”、“名字”、“个体”和“集团”。
但是,在我的眼中,这个世界也同时是极为单纯的一切都从“病毒”开始,一切也将从“病毒”结束,任何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都不过是“病毒”对事物的感染所产生的表面现象。那些仿佛有关系,有等级,有一种似乎可以分辨强弱的阶梯性的事物,其实都是同一种本质的不同表现而已。
然而,偏差仪式所带来的东西却推翻了这样的想法。情况正在变得不那么单纯,我虽然说不清楚,但却能够深刻感受到,从来都是围绕“病毒”展开的这个病态的世界,正在因为新的因素加入进来,而让“病毒”从一切事件的中心脱离出来。
打一个粗浅的比方:在过去的故事中,“病毒”是暗线的主角,而我们这些病人的互动,则构成了主线,并且在我们这些病人中存在一个在推动故事进展中占据最大份量的主角。那么,现在这个故事的暗线主角已经开始变动了,不是说“病毒”不再是主角,而是“病毒”正在变成“不是唯一的主角”,因为这个暗线的变动,我们这些病人构成的“主线”也在发生某种偏差,乃至于,我们自身原本在故事中的份量,也正在发生某种改变。
我无法说清楚这些改变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开始,以怎样的方式展开,又会抵达怎样的结果,但是,我没有感觉到,这种改变本身是一件好事。
这个改变不会为我们减轻压力,削弱敌人,反而在试图增加一个至少和“病毒”一样可怕的敌人。暗线正在变得复杂,无论是我、末日真理教还是素体生命,如果于此时此刻存在于这个地下大厅的我们拿偏差仪式没有办法,那么,这个暗线就会成立。
无论是“病毒”想做什么,还是我们这些受到“病毒”感染才存在于此的人和非人想做些什么,都必然会受到这条新的暗线的阻挠。我相信,不仅仅是我可以感觉到这一点,包括末日真理教在内的他方也必然可以感受到这一点。
这场针对偏差仪式的战斗,已经不再是围绕“病毒”的战斗,而是真正意义上,围绕“偏差仪式的结果”展开的战斗了。
正因为可以感受到,就连“病毒”都要受到影响,都要从唯一的暗线主角的位置掉落,所以,才让我觉得这场战斗将会比过去任何一次战斗都要艰难,也更加的难以想象,会破除过去所有观测到的上限,进入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范畴。
不仅如此,还有更可怕的本质: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并非是我们自身,而是“病毒”这样的存在。
我们在这里展开的各种方式的战斗,都不过是“病毒”和“偏差仪式的结果”进行纠缠时,所产生的一种表面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