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 瓦尔普吉斯之夜的雏形(1 / 2)
莎一点点地转移自己所能够转移的资源,不断从自己能够想到,能够做到的角度,去试探那些被灰雾覆盖,长出异常血肉器官的区域,不仅仅是曾经身为核心的聚集地,还包括了已经完成重启的安全网络所囊括的区域,有形同一株巨大的树木的区域,也有被古怪非欧几里得几何形状的建筑包围起来的区域,有无数的管状构造体编织而成的区域,也有一个个火柴盒般的非规划中建筑层叠起来的区域,有大得比过去所见过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还要大上三四倍的区域,也有看起来很小,却幽深不知几许的区域。?
所有这些被重启过安全网络的区域都已经从物理上和其他不受控制的安全网络分割开来,以确保不会被仍旧疯狂的安全网络部分,亦或者是被素体生命改造的安全网络部分入侵。在这些地方原本不应该有灰雾,原本所有的武装设施都已经列入安全名单中,拥有层层防火墙的保护,不经过由莎直达的授权,就无法自行运作起来,但是,灰雾仍旧产生了,从某些莎无法观测到的基点莎对此有过种种猜想,并根据这些猜想所暗示的线索去一一排查,但是毫无用处,只能证明这些灰雾的生成绝对不是自己的控制力失效,亦或者是自己控制的范围乱了套。
反过来说,这些不知源头为何处的灰雾在莎所有可以观测到的区域弥散,才让原本受到控制的事物再一次变得怪异疯狂。灰雾的产生意味着什么,所有在统治局里生存的原住民都十分清楚,素体生命和灰雾恶魔是出没于其中的威胁中最为让人糟心的两种,但又并非仅有它们。
一切曾经视为秩序的机理都会乱套,一切在正常情况下不会生的事情都会生,而习惯于遵循既定规律去活动的人们,很容易就会在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中丧命。想要在一个早有准备的前提下,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能力干劲,是一种十分理想化的事情,实际在统治局遗址里生存,哪怕早已经做好提防,也永远不可能知晓全部会在灰雾中产生的情况,总会有乎预想,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解决的异常事态,会把人们打得措手不及。
对于所有向往一个既定秩序无论这种秩序是粗糙还是惊喜,是脆弱还是坚固的人们来说,被灰雾所引的种种变化绝对是最糟糕的。从统治局兴盛的时代开始,原住民们就已经饱尝苦楚,但那时还是一个强大的秩序的统治力量,有着能够将无序灰雾变成有序力量的能力,有着一个完整而正常的安全网络,以及在安全网络体系下蓬勃展的安全卫士防御系统。可当统治局在人心向背的困境中,被素体生命引的革命浪潮摧毁后,那曾经残酷却又拥有高强度秩序的环境彻底疯狂起来,让更多的人死去。
统括防御和建设机制的安全网络暴走,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素体生命,彻底失控的灰雾,以及从中诞生的许许多多怪异的东西,让人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曾经保护自己的那个强大、又残酷的社会性组织已经难以重建当然,也有人觉得可以重建,但每个人都清楚,势必要花费更大的代价和更长的时间。
在四面楚歌的黑暗时代,原住民被各个区域自行疯狂增建的建筑结构分割,在种种不友好的生命、种族和现象的环视下,战战兢兢地活着,努力想要生存下去,去改善自己生存的环境。
莎经历了这样的时期,是在这样黑暗的时期里,付出了努力,有想法,有能力,有经验,也有运气的人。所以,重启安全网络的不是其他人,而就是她自己。她对自己抱有的信心,对自己行事风格的认知,是从一次又一次或成功或失败的实践中构成的。哪怕在完成安全网络重启后,也没有放弃设想某些重大的充满了破坏力的对自己这些人而言极为残酷的转折可能。
从这个角度来说,不知何处生出的灰雾,以及灰雾在这么一个重要时间点上,所给聚集地的人们,以及外派的队伍带来的伤害,也并不是彻彻底底不在预料当中。只是,这的确是她所设想过的局面中最为糟糕的几种之一。
对灰雾的了解,对异常血肉器官的初步解析,让莎不相信包括素体生命在内的任何敌对组织和生命中,有谁能够在这样的异变中如鱼得水。也就是说,尽管自己这边遭遇了重大的挫折,但她也相信,敌人的情况也不会太好。只是,被视为直接敌人的素体生命的确从物理结构上,更适应这种灰雾弥漫的局面,哪怕此时伴随灰雾扩散的异常血肉器官对构造体材质情有独钟,有着非同一般的侵蚀力,也不足以让莎觉得,同样被这些灰雾袭扰的情况下,己方可以占到半点便宜。
所有为了以防万一所做的保险都已经运作起来,聚集地表面的兴盛掩盖了莎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她从来都没有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习惯。聚集地是收纳原住民,尝试将被分割在各个区域的人们统合起来的地方,拥有费尽心力打造的秩序和系统,但是,却又绝非是将所有的资源都用在了这个聚集地身上。
将这个区域选作聚集地的安置区并非没有缘由,巨大而复杂的,完全在重置后的安全网络控制下的地下管道区,比地面上的区域体积更加广阔,和其他数个区域的连系更加紧密。莎依靠这个地下管道区域打造出壁虎断尾式的防御网,以确保己方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也能够争取到转移资源的时间,以便卷土重来。
尽管在其他人的眼中,莎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卒子的女王,但是,在莎自己看来,要说“失去”还显得太早。她用力扯着自己编织出来的网,聆听从网线里传达的信息,用自己那乎人类寻常感官的感知能力和运算能力,去尝试获得更多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