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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川先生,这是你的决定?还是三仙岛所有人的决定?还是中央公国的决定?你虽然是最高指挥官,但是,我们仍旧不觉得,你可以代表整个三仙岛和中央公国。你说的话的确很动人,也很理想,但是,你难道不是在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你的同僚身上吗?你在替他们做决定?你能代表他们所有人?”企业号从通讯网络中传来这份信息:“你是宁愿将身边所有人的性命,都填入这种天真幼稚的大道理中吗?也许我们很冷酷,但是,你是不是太过虚伪了呢?”
“我也觉得自己很虚伪,但是,我只有一个人,只有我的话,是拯救不了多少人的……不,只有我的话,或许谁都拯救不了吧。所以,我需要有人来帮我,哪怕我的想法很天真,也许我的想法真的会伤害来帮助我的人,但我仍旧希望有人来帮我。”高川平静地说道,他并非是出于理性,出于对人的心理,才说出这样的话,他感到自己被感性驱使着,只是这份感性是平静的,很浓厚,却也像是浓厚地几乎无法流淌。
因为,尽管企业号那么说了,高川这么说了,跳蚤也仍旧在前进,仍旧在救援。中将、副官和政委明明可以清醒地发出号令,却没有任何号令。三仙岛上的三千万士兵,每一个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去反对执行高川的决定,却没有任何抗拒的行为。他们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沉默,让高川愿意相信,这是因为他们做出了和自己同样的决定。也许最初自己的决定是一种自私的立场,但是,当三仙岛上的每一个人,都认可了这份自私的立场,并且自身也愿意站在这个立场上时,这便真正是三仙岛的决定,也是中央公国的决定。
“看,大家没有反对,不是吗?”高川对企业号说:“也许你们有无数种理由可以批判我,但是,睁开眼睛看看吧”
睁开眼睛看看吧。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理由,怎样的想法,是否真的认可那些伪善般的高大尚的话,不仅仅是三仙岛,其他船舰也都开放了各自的机库,派遣人员开始救援那些被灾难席卷后的幸存者。他们没有说话,但他们开始了行动。
这就足够了。高川觉得,这就足够了。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无论自己说了什么,其他人打着什么主意,但是,大部分人都开始救援,这就足够了。因为,语言在促成实际行动前,无论有怎样的修饰,都是无力的。只有行动,才是最有力的。
高川完全不介意其他人如何评价自己的虚伪和浮夸,也不介意他人把自己看做是何种人,更不介意自身到底是不是伪善。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眼前的这么多幸存者,不会因此在宇宙中绝望地死去,也许他们会在之后的种种战斗中,因为种种原因死去,但不是现在。
这就足够了。
面对十四艘船舰派遣出来的救援部队,已经只剩下圆盘部分或许这才是主体部分的企业号,停止向幸存者和救援者逼近,一分钟后,拉开了和救援区域的距离。它显得有些孤单,被排斥在本应该由十五艘船舰构成的阵型外。
“……如果你们试图登入企业号,就会被当作入侵者处理。”企业号的回信让人只想冷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笑出来。高川十分清楚,倘若换做了其他船舰发生了类似企业号的意外,也会做出类似的坚持。这支实验舰队是必要的,是勇敢的,却又是脆弱的。
就如同保持默契一般,包括三仙岛在内的十四艘船舰花了半个小时,对企业号的遇难者完成救援。期间,通讯网络中的沉默让舰队中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和冰冷。无论如何,企业号的做法和高川的决定,以及其他船舰的选择,让本来看似正常磨合的舰队出现了处处裂痕。更可怕的情况在于:本该存在宇宙中,并在理论上会对己方发动攻击的纳粹,却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人知道它们存在于哪里,在做什么。它们的行踪和宇宙一样深邃而冰冷,而己方却已经承受了进入宇宙以来最大的损伤。
这种损伤的程度,乃至于后继影响之大,都让人怀疑,是不是纳粹用了某种神秘的力量促成了这一切。企业号的爆发太突然了,让其他人完全没有准备。它本应该是构成生存策略的一个重要环节,而现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生存策略却要因此进行大幅度修改。企业号造成物资和心理上的损失已经让整个策略环崩溃了百分之六十,就算纳粹这个时候触发生存策略,舰队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全身而退的几率也达不到三成。
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回归三仙岛的跳蚤已经纷纷就位,而它们带回的幸存者被冷藏安置到看似事先就准备好的“棺材”中。这些“棺材”和士兵们所用的“棺材”在外观上十分相似,最大区别只在于,接驳“棺材”的管线和设备的数量。高川知道这些“棺材”有什么用,在最坏的情况下,“棺材”会将其内部的人员变成“燃料”,对三仙岛进行战斗能力上的强化。
高川并不奢求这些幸存者应该被安置到更好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前所未有的战场。这个战场之残酷,让三千万的中央公国士兵必须抛却任何幸存的可能性。在这个三仙岛上,没有任何理由让外人享受更好的待遇。不,应该说,三仙岛上不存在这样可以让人过得舒服的环境,这就是一台战争机器,一个为了应对世界终末而出现的,中央公国最后的挣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