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6 各自的决断(1 / 3)
和学生见面后的谈话有些出乎意料,我原本以为场面会更加阴森一些,事实却是,就算谈话的对方并没有一开始就开门见山,但是随着谈话的进行,内容却变得相当明朗起来。虽然也不能说没有“阴谋感”,但是,从学生会长的说法来看,学生会高层所做出的决定,为学生着想的立场和意图是十分明确的。我也不认为,就算学生会长在这番会谈中,并没有提及全部的情况,就意味着他释放出来的善意是虚伪的。学生会长也好,副会长也好,虽然在言行举止上,都是极有个性的人,也有着比一般学生更深沉的思维方式,以及更社会化的行动步骤,但这都是不是可以将他们定性为“坏人”的证据。甚至于,站在学生的立场上,感受对方的真诚,我觉得,这两人至少在出发点上,是“好人”吧。
在怪异和神秘开始运转的现在,我切实感受到自身感觉开始变得敏锐,也不觉得,自己在看人的直觉上,会出现致命的错误。
过去的成长中所积累的东西,并没有从我的身体和灵魂中消失。我和以往一样,不,比以往更有一种“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在面对学生会的会长和副会长时,正因为他们在“过去”是模糊不清的印象,反而更能衬托出这种感觉。
我暗中用力捏了捏拳头。
“会长,你觉得旧厕所拆除后,整件事就已经彻底结束了吗?”我反问到。
“不。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也只是以后的一种可能性。在它变成现实之前。的确是一种结束。”学生会长用极为肯定的语气回答到。
“我会继续监视旧厕所的情况,并且采取足够的防护措施,禁止一年级生在旧厕所被拆除前靠近。”我说:“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
“如果真的有危险,可是连你也会被牵连进去。”会长的语气不强烈,但是拒绝的意思却十分明显,“高川同学,也许你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能力面对那种危险,但是,一旦那种危险出现的时候,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运气了吧。”
“我明白,这是风险问题。”我同样斩钉截铁地说:“不过,我是一年级的最高干部。而且,也有一年级的学生在我面前谈起,要去旧厕所验证传闻……如果只是普通的风言风语,我就放弃了。只是,这一次,我有强烈的感觉。所以才来到这里进行验证。现在的情况很简单,旧厕所明天就会被拆除吧?想要做点什么的学生,一定会在明天之前付之行动。我很清楚,在面对最后的机会时,就算一些学生在之前有所迟疑。今晚采取行动的可能性也会很高。如果他们遭遇了什么……这是身为一年级最高干部的我的责任,我也相信。有我在的话,会比我不在的情况更好。”
“强烈的责任感、能力和信心,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学生会长的语气稍微加重了,“高川同学,为什么一向理智的你……”
“这和理智没有关系!”我真诚地看着对面,诚然,我要获得这次机会的初衷,也许掺杂了别的东西,但是,阻止普通学生靠近危险,和阻止学生会继续参与神秘事情,并不是相违背的。尤其在确认了学生会高层的想法后,我就愈发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确,而且有必要的。学生会在厕所怪谈中的努力已经十分勉强了,或许再深入下去,就必须有更多学生承担死亡的风险,虽然叫做干部,但是,他们也只是尚未成年的学生呀!
在这里,除了我之外,这里没有更理解怪异和神秘的人。就身份而言,我即是耳语者成员,也是学生会干部,而这两个身份的立场,在这里得到了统一。
如果在这个学校中,必须要有一个人——他必须比其他人更具备“冒险”的种种因素,包括能力、运气、勇气、立场、意志等等,又必须比其他人更拥有明确的理由和立场,以及比其他人更深刻的,对这次冒险的认知——那么,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呢?
要守护全世界,要守护一个城市,要守护身边的人,其实都是一样的,那是——要守护的,是自己的存身之所。
咲夜、八景以及这所学校的其他学生,整个学校的师生,乃至于由此扩大出去的,大家的家人和所生活的这个城市,我都想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他们做点什么。正常的日常,有足够多的人去维持,我的位置并不是必须的,但是,在非日常的情况下,我比任何人,都更合适站在众人之前。
“我做出这个决定,并非理性在起作用,而是一股强烈的情感,让我必须这么做。”我认真的,大声地对学生会长和副会长说道:“但是,别把我当成不明白现实的孩子。有些事情,只靠理性是无法做到最好的,只用理性去思考和行动的结果也并非一定是正确的。因为,这是需要运气的事情吧?不是用电脑的数学模型就能预判的事情吧?人类是渺小的,人类的思考,也是渺小的,所以,就算此时驱使我行动的,是不那么理智的思考,也完全没有问题。”
学生会长和副会长互视一眼,半晌没有言语,之后,学生会长说:“我明白了,既然这是一年级的最高干部的决定,也没有在事实上与学生会的决定相冲突,那就作为高川同学你的一次任务吧。我不觉得在拆除旧厕所之前,整件事还会发生变化,不过,必要的保险也是得准备的。”他顿了顿,继续说:“明天,拆除工作就会进行,比作为流言放出的时间更快,所以。高川同学,既然有这份心的话。今晚就留在学校里,防止有学生三更半夜跑去那边,这样可以吧?”
“是。”我十分肯定的回答到。
足够了,这样的回答就足够了,无论我也好,这两人也好,这都是最棒的对话。就算在“守护”之外,还存着其它的心思。也无所谓,因为,只要这份“守护什么”的想法存在于其中,就已经十分难得了。在末日幻境中的经历,已经让我明白,“守护”的想法是何等的奢侈和宝贵,要实现它。又是多么的困难。我想成为英雄,也觉得自己真的有过努力,但是,回想起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中的经历,一切都是那么地匆忙,一个又一个的波折接踵而来。光是解决最眼前的问题就足以让人焦头烂额,然后,就这么“死”了。没有留下任何余地,虽然努力去做了,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玛索那次也是。回到病院现实后也好,明明承诺了。想起来了,拼尽全力地挣扎了,最终却是那样的结果。
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