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5 天平的两端(2 / 3)
“江”对我而言,是极为特殊的,但是,假设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真江、咲夜、玛索、八景、系色和桃乐丝她们的确存在,却没有和我产生交集的情况下,我需要找回“江”吗?“江”是“病毒”侵蚀我所爱着的她们,才产生的特殊存在。没有“病毒”,没有感染,没有末日症候群患者,我们之间也就没有交集的基点。换句话来说,作为高川的我,可以为了和她们产生交集,找回自己熟悉的一切,从而去寻找“病毒”,引发感染吗?
答案是否定的,虽然,内心中奔涌的情感,一直都在喧嚣着,让我回到那个惊心动魄的日子里。然而,我觉得那是不正确的。也并非自己想要的。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回想起了。自己之所以踏上英雄之路,尽管事实上已经失败,却仍旧坎坷前行的觉悟——我所付出的一切,是为了拯救我所爱着的人们,但却并非是为了这个拯救过程,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让她们至少不必要再遭受末日症候群的折磨,最好的情况,就是能让她们摆脱病院的阴谋。回归日常的生活中”的这个结果罢了。为了这个结果,我付出了很多。
既然不是为了拯救的过程,而仅仅是一个美好的结果,那么,和我面前所认知到的世界又有什么差别呢?当灾难的源头不复存在,一切都还没开始,我的觉悟。不就已经得到了一个最好的结果了吗?的确,末日幻境那波涛汹涌的生活,改变了我,塑造了我,让我得到过去从未想过的东西,但是。相比起我不顾一切的觉悟,都想要达成的结果,无疑是可以抛弃的。
哪怕,是人和人之间,那珍贵的情谊。关系,乃至于一个看似璀璨的人生。可以为了什么人付出一切。甚至以死亡为代价,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为了自己的所爱,在绝望中前进,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既然这些都能接受,那么,又为什么不能接受“一直都没开始”为代价呢?
当我想起自己的觉悟,内心那不甘的喧嚣,便逐渐平息了下去。我对这个世界,也不再具备刻意的想法,这是真实还是中继器的意识态陷阱,其实都没有关系。就像在病院现实,我所需要做的事情,和在末日幻境中也有一定的区别那样,我是否接受这个世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在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要做什么呢?答案其实一开始就存在,而且,无论是在病院现实还是末日幻境,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妄中,都未曾改变过。
我要确认真江、咲夜、八景、玛索、系色和桃乐丝她们在这里的生活,相对于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那残酷的环境来说,是不是一个幸福的结果。与之相比,我的失落,“江”的消失,夸克的不再,神秘和异常的不存,也只是一种必须觉悟和付出的代价而已,以因果线而言,也根本就不需要挽回。
我走回日常的住宅楼,打开家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在华灯初上的时间里,显得有些阴暗。我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习惯地开灯,因为双亲出差在外的缘故,这个家里都略显空荡。我洗手之后,跑到阳台上,寻找乌鸦的踪影,然而,我却在和阳台相连的卧室里看到了“它”——那是一幅画:乌鸦在大树下,啄食着尸体的眼球。全幅画都用上了冷色调,深沉而充满寓意。画上有绘者的落款,高川,是我的名字。我突然间“想”起来了,这是从小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故事,从而引动的灵感,促使我在参加了油画兴趣班后,所画下的第一副正规油画。
其实,单纯以油画来说,它并不怎么好,也就是一名刚学习油画不久的新手所正式画出的第一副作品而已。可是,仅仅是因为我的感受性,才觉得它仿佛寄托了什么,拥有寓意,放在其他人眼中,大概只是一个粗陋又没多大考究的作品吧。
我将这幅画裱起来,挂在自己的卧室中,早晚面对着它,仿佛它对我而言,拥有什么深刻的意义,可是,就连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有什么意义。或许,仅仅是一种感性上的触动罢了。每个人,总有一些自己印象深刻,可在他人眼中却不算什么的东西。
乌鸦夸克,大概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也许,其内在的心理象征,比起病院现实中,阮黎医生给我进行的侧写还要少。至少,在病院现实中,乌鸦夸克虽然也是一幅画,但却是我“吃掉了真江”后所产生的心理阴影的象征。而在这个平凡又日常的世界,平凡的我,自然不可能做下那么不平凡的事情,也就谈不上如此残酷的心理阴影。偏爱冷色调和阴森古怪的画像,或许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和某些心理因素,但却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甚至不能由此证明,这样的家伙是个怪人。是个精神病。
如果,在一个平凡的世界。还能牵扯出我“不平凡”的一面,说不定我也会欣然接受这个设定吧。前提是,真江她们并没有因此陷入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那残酷的起因中。
我打开抽屉,将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进去,又拿起一根香烟点燃了。在确定乌鸦夸克是怎样一种姿态后,我的心情却好了一些,没有异常。就意味着平静,也许我并不想要平静的生活,想要去波澜壮阔地度过一生,用生命去追逐绝望中的光,但是,如果代价是让我所爱的人陷入痛苦和折磨中,当然是不值得的——就算是。我所爱着的她们,并不认识我,大概也不会和我再产生交集。
不管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结果,是真实还是中继器陷阱。我都已经平静下来,并接受了自己身处其中的事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我怎么想,它就是这样,如果要破坏它。就要付出代价,而那样的代价。有可能是我无法承受的。所以,我可以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或许,也不必要。粗暴的破坏平静,并不适合所有的世界,也不符合我的认知。
我抽完一根烟,和平时一样,自己做了晚饭吃过后,前往学校上晚自习。
“你的身体不舒服?”上课铃打响前,八景转头问到,“好一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