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1 / 3)
张柏菱和女人躺在青楼的红纱帐里。“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张柏菱开口问。
“我们这种人,哪有用真名的,叫我若柳就好。”女人还是笑得很灿烂。
张柏菱把一块大洋塞进女人的衣服里,“我想知道真名。”
“安夕文。别忘了,我会很伤心的。”女人笑得很甜,像是纯真的少女对她的情人。
“那么多人给你赎身,为什么不走?”张柏菱问。
“我为什么要走?给那帮老男人做姨太太,受他们正房欺压去?”
“也有像我一样的人吧。我是个二世祖,别人不一定是。”
“我们这些人,见得最多的就是世间冷暖,人情世故。男人没几个好玩意,始乱终弃,从前有很多姐姐,被人带走,最后又回来了,还有的过得一点也不好,错信了男人,人家没几天带了新欢,就把他冷落了。”
“……我不会的。”
“每个男人都对我这么说过。”
安夕文突然爬起来,俯在张柏菱身上,凑近他的脸。“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是万里挑一的那一个?别忘了,我是在哪里遇到的你。”
“你说你想带我成亲,你爹若当真看不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明天我就会漂在辽河上,你若要带我走,离了你爹,你又是什么?”
“……”张柏菱被反驳的无话可说。
“我是个女人,是个没靠山、没家底的女人,我还是个满人,除了这张脸,我还有什么。”
“满人我怎么了,我兄弟的……”没等张柏菱说完,安夕文打断了他。
“民国以后,我们家留在北京城,被人抄了一遍又一遍,天天有人喊着要驱除我们,可我又干了什么,我们家只是落魄的旗人,不能经商,京城也没有耕地给我们种,指望着越给越少的铁杆庄稼,自己吃饱都难,真正的大员,在宣统退位时就走了,可我们呢,我们要是回了东北,绝对会饿死在路上,我们能怎么办?我被害的家破人亡。可我总得吃饭,人活在世上,清白确实重要,但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别的还有什么用呢,人世间的残酷大多来自于欲望,我的残酷就在于要满足他们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