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回信(1 / 4)
老夫人似在一遍遍地问:湘娟,如今连湘妮都深晓《女德》,而你可记住了,可懂晓了?
二姨娘打理了大半年的大厨房,再有陈湘妮的那份嫁妆打理着,日子也过得充实,白日忙着,夜里还要教陈湘妮做些针线活,有人陪着说话,倒也不觉岁月难熬。
陈湘如每月都会如期收到周八从边城辗转而来的书信,他总是热情不减地与她诉说边城的生活。
“每日五更三刻起床,带兵操练,而后回营用晨食,再是操练……今晚的月很圆、很亮,有老鹰掠过月下,一闪而过,想到了你说的话,孤独的鹰、孤独的狼……”
这是四月的信,言辞之间充满了浓浓的相思,他在想她,但通篇却没有一个“想”字。
“启丹又犯境了,那是一个小镇,许多年没出事,他们绕过冷月关,直犯边镇,待我们赶到的时候,小镇一片灰烬,百姓们死伤无数,就连牛羊也被烧死了。”
这是五月的信,能瞧出他的心境低落,身为边城守将,却不能保护天朝百姓的安危,看着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异族人伤害、丧命。
“湘如,我们打了一场大胜仗,启丹欲强攻城池,被我们赶出了数十里外,这是最痛快的仗……”
这是六月的信,她能瞧出他的喜悦,仿佛已经看到他在打胜之后站在山岗上的大喊,他在信的末尾写着,“我对着南方喊着‘湘如,我打胜仗了!’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却偏是你。”
七月,陈湘如收到他的来信,他在信里写道:“湘如,朝廷的封赏下来了,途经了两月,我升为从五品游击将。连升几级,可我一点也不高兴,我想到了死去的将士,一名士兵十二两银子的抚恤,他们的命只值十二两银子。袁伯说这就是战场,活着才有意义,死了就只剩少许的银子。”
写这信时,他许是悲凉的吧。
陈湘如仿佛看到了庆功宴上,唯独他是那样的孤独。
从五品游击将。对于只得十七八岁的他来说,这已经是个奇迹了吧。
唯有这一切,陈湘如才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他,会悲,会哀,会难受、会欢喜,亦如所有人那样,有着自己满腹的心事。
也只有现在。她才抛开了一开始,写了那等肉麻又热情书信的周八。他从未如此真实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她分明没看着他,就看他从远处缓缓而来,这样清晰,如此真实。
陈湘如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的难受,所以她坐在案前。不再是回复他“平安”、“保重”、“活着”这样简洁的书信,而是第一次有了要给他写信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