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2 / 3)
我低声说:“我不知道别的皇帝怎么样。可是你绝对不糟糕,更不是无能。你与太后关系不好,恰恰是你们太重视对方,更希望对方完美。要求越多,自然失望越多。满人入关时日尚短,满汉矛盾本来就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事情。两块都有棱有角的石头要磨合在一起,尚要日久天长,更何况是两个原来敌对的锋芒毕露的民族?你的痛苦是因为你太认真,太热情,你的愿望单纯却是最难实现的,而现实太冷酷,太复杂,容不下纯粹的理想和人性……就象是后宫的事情,因为你渴望真情和温暖,所以我们才一再的相互靠近又相互疏远。如果你只要美貌的妃嫔,只把孩子看做血脉繁衍的责任……如果你对这些都不抱有期待,你就不会觉得这么挫败……”
他胡乱的抹一把泪,又拉起袖子没头没脑的替我擦拭:“你,别哭……”
可他自己也泪流不止。
我们象两个疲倦,经过了千山万水的孩子,在一起互相剖白坦诚,互相舔去伤口上的血痕。
我,和他,都不适合那座皇宫。
个性与现实,天真与世故,简单与复杂,善良和邪恶,真诚和虚伪,光明与黑暗……
那座皇宫是扼杀人性的地方。
那里既不适合他,也不适合我。
我们相对流泪,又带泪而笑。
多侥幸,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们还可以坐下来,把心事讲清楚,把一切说明白。
我们还有机会。
“那段时候我不再去永寿宫,其实,永寿宫的每件小事我都知道。孙长圆的那个小跟班小术子,每天都仔仔细细的把你的消息传出来。我不愿意去,甚至很怕去见你,就象我很怕面对自己心底的声音,面对自己渐渐消失的勇敢,还有饱受鞭笞的良心……你知道我翻旁人的牌了也依然故我,知道我传召云妃也没有半点不安……我觉得我简直象个小丑一样,在台子上拼命表演,希望台下的人看到了,注意了,把我的事放在心里……可是一直一直都象是我一个人在那里拙劣的舞动,你甚至没有给过我一句话……”
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嗳了一声。他停下来看着我,我只能笑笑:“不是不介意,只不过不想让你知道我介意……好了,你继续说。”
他喝了口水,把杯子给我,我也就喝了他剩的半杯,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自在。
原来小术子这小家伙儿是来当间谍的,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