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真爱不能(2 / 3)
夏雨晴说:“你们去,我去就不好吧?”
陈五毛说:“夏组长,有什么不好呢?如今我大小也是爬桥酒业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副总经理呀!如果是过去抓阶级斗争,我不会起心接您们,接您们也不会去。因为筷子头上也有阶级斗争呢!”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了,便收了笔记本,同陈五毛一同来到他家,苟哥正在吊酒,见他们都来了,起身相迎:“都稀客,都稀客。刚好在吊二锅头的酒,热酒呢!”
钟鸣说:“难道何主任也是稀客?”
“她啦,她是我的堂客!”说得满屋的人哈哈大笑,陈根生说:“苟哥,把你的灶火停一下,一同来喝杯酒啊!”
苟哥笑了:“不啊,你端得客人吃哟,我正在出酒,灶里不能停火喏。”
陈根生的江西炉子*3在桌上烧着松柴,油嗤嗤香喷喷的,铜锅内煮着三斤多重的鳜鱼,尾巴煮得跳跳甚,鳜鱼花挺在肚皮外,绿的大蒜、红的辣椒衬得它更加娇艳、贵气,夏雨晴、叶青枝坐上位,钟鸣何满香坐下位,王二苟会计坐靠古皮的一方,陈五毛酌酒端菜,陈根生掌勺,锅里炒得嘁嘁甚,陈五毛依上下左右的顺序酌满酒,举杯,说:“您们的大驾光临,使这座房子蓬荜生辉哟!来,我先敬您们一杯,先干为敬,请您们慢慢地喝。”
钟鸣把鳜鱼花夹进夏雨晴的碗里,说:“才鱼的肠、鳜鱼的花、狗子的下水,这是名贵鱼的名贵部分呢,你尝了它!”
夏雨晴笑了,回答说:“太客气了!您吃了它吧?”
“不啊,这是一个机会,一是弄这么大的鳜鱼难,平时我们农村人是舍不得吃的,因为它的价格差不多是白鲢鱼的10倍。二是这个桌子上,您的官最大,如果华书记来了的话,这朵花就不会给您尝了。”夏雨晴听着,望着钟鸣主任,说:“在农村吃饭,还有这么多的讲究?”“讲究才多呢,我想这些穷讲究是不是要废除一些才好。”
“也难。”夏雨晴同陈五毛碰了杯,一杯酒喝干了。
玉环炖羊肉上了桌,说起玉环这道菜,外形像三颗珍珠连起来的,而且个小,比一个小指头还要小点,有2道或3道圆箍,洗时要用刷子刷,马虎一下就会有沙,它是春季种,到腊月才收获,生长周期长,味道特别美。叶青枝请夏组长先尝,举杯相碰,说:“夏组长,感谢您真心实意带领我们奔小康,您的话是金玉良言!干。”夏雨晴碰了杯,说:“我来爬桥村是第二个年头了,老熟人了,你们就不必这样客气了!”说完一口喝了。何满香说:“夏组长喝酒比去年大有进步,去年才来,一口酒喝得眼睛闭闭甚;今年好,杯子一挨嘴,一下就进去了……”王二苟听得好笑,何满香说:“我是说的老实话,你笑的个么事呀、笑?”王二苟起身向大家敬酒,钟鸣说:“一直到这早,你的杯子里的酒没有动,要敬酒可以,先把你的杯子里酒干了再酌满。”王二苟笑了笑,说:“我一生的总是听别人的——在家里听爱人的;在外面听领导的,保险错不了。主任要我喝,我喝得高兴!”说着一口喝了。黄焖乳鸽上了桌,香气扑鼻,藕夹、肉丸、卤狗肉、藜蒿炒腊肉一道道菜上来,王二苟诚心诚意一人敬一杯,喝得面红耳赤,陈五毛接过酒瓶,把王二苟的杯子酌满,说:“王会计,为了爬桥酒业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兴旺发达,我先敬您一杯!”王二苟起身笑着说:“陈总,要敬应该我先敬你哟!”陈五毛说:“不要叫我什么‘总’,叫五毛最好,我一听五毛,就想到用奶水救我小命的五位奶妈,爬桥村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爬桥人是我的母亲!我这个儿子要报母亲的恩!”“好!爬桥人应当有爬桥人的精神。”叶青枝举杯和钟鸣碰了,说:“为了爬桥的明天更加美好,干杯!”钟鸣一仰脖子,喝干了。瓦罐煨土鸡、茨菇上了桌,蒸螃蟹上了桌,瓷碗里的酱油、醋、红椒,供客人醮的,“再不能弄菜了!”何满香说,陈根生在厨房里说:“还有一碗菠菜炒了我就来敬酒。”一会,他便把菠菜端上来了,用白毛巾揩了手和脸,捧了酒瓶,到每一方双手给客人酌满杯,说:“今天没有好菜,但是我的心情特别激动!”夏雨晴望着这位56岁的老农民,听他讲激动什么?“夏组长,我先敬您一杯。怎么说呢?过去来了工作组,我一听说,胯子就像弹棉花地颤,工作组到来之日,就是我挨斗之时;现在,您不但没有斗争我,还把我当成了一个人,当成了一个信得过的人!您说我能不激动吗?”夏雨晴站起身,双手捧杯,说:“谢谢您,干!”陈根生酌满杯,向叶青枝敬:“爬桥靠你掌舵的!五毛靠你教育的!”叶青枝说:“感谢您的支持!感谢您的盛情招待!”钟鸣和何满香互相敬了,炉中的柴火熊熊,桌上热气腾腾,人们的脸上春光融融,嘴上蜜意柔情,酒后吐真言,酒中鼓干劲,这一餐酒喝得舒心。
叶青枝回到家里,牵牛到湖边的沟里喝了水,把牛栏的屎尿清理了,垫上了草木灰,从稻草堆上扯下一捆草,把牛牵回牛栏系好,牛慢慢吃着草,和善的眼睛望着这位漂亮的主人。她回家点燃烟囱灶,烧了一锅热水,舀了一盆热水端进夏雨晴的房里,说:“夏组长,你来洗呀。”夏雨晴放下手中的笔,笑了:“你太客气了。”脱了鞋袜,洗起来;叶青枝舀了水,端进自已的房里洗了,她想起昨天俩个人一块洗脚的情景,想着夏雨晴说的话,心里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一个人怎么会是这样?“我像没有感觉呢,让我想一想”真是一个怪人!昨天烦得我一夜没有睡好,今天研究工作,又说在商品经济大潮中不知道淹死了几多董事长的,烦人、烦人,真是烦死人,叶青枝的两只脚不停地操着,心里像火烧。
夏雨晴来到叶青枝的房里,说:“我们今天还是换床思考?”
叶青枝两眼望着他,一对眼睛又大又圆,盈满秋水,饱含愠怒:“有什么还要换床思考的?你一个离了婚的男人,我一个未婚的女子,俩个人的志趣相同,工作目标相同,性格合得来,人才也般配,同住一间屋,同在一口锅里吃饭,一年多了,互相之间了解得透彻,知心知已,如今我只求你说一声‘同意’,现在就可以结婚,同床共枕,还有一个么事换床不换床啊,我的雨晴!”叶青枝说完,不顾一切地钻进了夏雨晴的怀里。夏雨晴慌忙后退三步:“不,不,不!爬桥村所有爱我的女子,我都会同意跟她结为夫妻,唯独你不能!”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叶青枝愤怒的眼光射着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