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吊在树上的女孩(2 / 8)
怎么不是在房间里,他们一个人在弹琴,一个人在唱歌。孤独寂寞的母亲宋汀兰在等待什么?为什么她看不见我?听不到我呼唤她的声音?在这个地方,连空气好像也是静止的。我就站在宋汀兰的面前,我伸出手摸她的脸。我怎么也摸不到。宋汀兰像一个虚幻的影子。
我只好站在宋汀兰的身旁,陪伴她,尽管她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也感觉不到她的体温。她的手指纤细而修长。她用手指理了理头发,她的目光哀怨极了。她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我不知道,我来时她就已经站在这里了。
我突然闻到了一股花香。玫瑰花的浓香。
我真切地看到了一朵鲜艳的红玫瑰出现在宋汀兰的面前,一只男人的手拿着那支玫瑰。我看不清男人的脸。男人的脸是模糊的。
我连他大概的轮廓都看不清,就像是玻璃窗上出现的那张女人的脸一样模糊不清,但我可以看到他的身体,他的身体粗壮。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我父亲顾帆远。我希望他是,可不是。
我看着母亲宋汀兰用纤秀的手指觅起了那支红玫瑰,她把花朵放在了小巧而又坚挺的鼻子下。闭上了眼睛。我十分清楚。那一刹那间,宋汀兰被玫瑰花的香味陶醉了。她忧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个男人抱住了宋汀兰。宋汀兰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他们滚在了草地上……那朵玫瑰花被扔在了一旁,我捡起了那朵玫瑰花,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什么味儿都没有了……
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天已经亮了。我觉得有人在我家楼下的草地上叫我。我出了门,来到我们家楼下的草地上。我看到了二楼的那个窗口,那个窗口的窗门紧闭着。那窗口上没有血钞票。天上飘着细雨。我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那股香味在清晨的牡丹街飘荡着,那是从王胡子馄饨店里飘散出来的骨头浓汤的香味。我还听到了王胡子剁骨头的声音,那声音很响。
我吞了口唾沫。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我听到一个声音:“顾晨光——”
我回头一看,呆了,瘌痢头站在那里,朝我笑。这个鬼一样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一无所知,他为什么也要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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瘌痢头不顾我的惊愕,他或者根本就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朝我走过来。在清晨的空气中,我觉得他像影子一样飘了过来,我退到了墙边:“你,你,你是人还是鬼?”瘌痢头的笑收敛起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不相信他没死,我分明在电视上看见了他的尸体。我的气有些喘:“瘌痢头,你真的还活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说:“你不相信我活着?我福大命大造化大。我怎么会死。告诉你吧,我还到了南方。我担心你会死才回来的,要不然,谁会回这个鬼地方。”
“你担心我会死?”我更加惊愕了。难道瘌痢头有预感。这个浪迹天涯无家可归的孩子会有特异功能。他能预知人的生死?
他走到了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我想挣脱他的手,但他的手十分有力。他说:“顾晨光,你真的别害怕。我真的没死。我还活着。你要不信,我证明给你看。”说完,他的手从我的手上松开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他用小刀在自己的手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上涌出了鲜血。他说:“你看看,我的血是不是热的。死人是没有血的。”我伸出手,摸了他的血一下,他的血果然是热的。我没有像刚才那样害怕了。但我心里还是有疙瘩。电视上瘌痢头的死尸老是在我的脑海里显现。
瘌痢头止住了血,他流了不少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我问他:“疼么?”他笑了笑说:“疼?这点伤算什么。”他突然弯下了腰,挽起了裤管。我看到一块很大的疤在他的小腿上。那疤发出一种亮光。他说:“这是我6岁那年从山上摔下来被石头划破的。当时,可以看见白生生的骨头。”他说得轻描淡写。他越是轻描淡写,我就越是觉得他是一个狠人。
他把裤脚放了下去,然后拉了拉我的手,高兴地说:“你没死就好。”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种话。我正想问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我来不及问他,他又说:“顾晨光,我饿了,你知道么,死人是不会饿的。”我看了看我们家的门,那门还没有开,顾玉莲不知准备好了早餐没有。我就对瘌痢头说:“到我家去吧,让我奶奶给你弄东西吃。”一听我的话。瘌痢头皱起了眉头:“你奶奶?我不去。”我向他:“为什么?我奶奶怎么啦?”瘌痢头的眼中出现了惊恐的神色说:“我不去你家,打死我也不去,打死我也不见你奶奶。”
这个狠人为什么一提起我奶奶顾玉莲他就恐惧?
我实在不明白。
“你有钱么?”他问我,他的目光在我家门口游索。他是不是担心顾玉莲突然从那大门里走出来,抓住他,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
“钱?”我突然想起了那张血钞票,我印象中我是把它放进了裤兜里的,我把手伸向了裤兜,我的手摸到了那张柔软的血钞票,我内心有种惊讶,这血钞票真切地在我口袋里,那么,我看到的母亲宋汀兰的景象也是真实的。那个和宋汀兰在草地上交欢的男人又是谁?他粗壮的身体让我想起了馄饨店的王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