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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1976年初秋。
初秋的樟树镇应该是风和日丽的,可就在黄春秀他们刚踏入初中二年级的门槛没两天,天就下起了暴雨。暴雨就那样下了两天两夜,樟树镇外面的汀江暴涨了。
樟树镇的强劳力都到河堤上去护堤。镇子里剩下的妇孺老幼在诚惶诚恐地等着逃大水。那时候很多人就把猪呀鸭呀鸡呀圈在猪笼或者鸡笼鸭笼里面放到高处的山坡上。要不然一决堤,什么都会冲得一干二净。有人也无动于衷,他们认为像往常一样,这大水不会决堤,等雨一停,水就会退。黄春秀的母亲郑杨梅就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家按兵不动,一点儿也没有要逃的意思。
公社的广播喇叭在一遍一遍地喊着,那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全体社员注意,全体社员注意,洪水已经越过了历史上最高的水位线,除了在堤上护堤的社员外,其他人一律撤离到安全地带,全体社员注意,全体社员注意,现在播送紧急通知,洪水已经越过了历史上最高的水位线,广大社员注意,广大社员注意……”
李文化听到了那广播,走出了门,他看到灰色的天空还在下着猛雨。他感觉到不好。他把一些衣服和一些值钱的东西以及妻子和女儿的遗像放进了一个箱子。
他收拾好了就对大狗说:“大狗,走吧!”
大狗站在家门口,他望着人来人往嘈杂的街上,没有听清楚父亲的话,他回过头问父亲:“爸,你要干什么?”
李文化咳了一声,他焦急地说:“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时正是傍晚时分,天还亮着。大狗对父亲轻描淡写地说:“不会有事的,公社的广播老是小题大作,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他甚至认为街上逃大水的人都是在自己吓自己,他不相信大水会把河堤冲垮,他不相信洪水会把樟树镇淹没。
李文化生气了:“你听不听我的话?”
大狗顺从地说:“听!我怎么会不听你的话呢,你是我爸爸呀。”
李文化又咳了一声说:“那好,你和我都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抬起这个箱子到山坡上去。”
大狗只好听父亲的话。他和父亲抬起了箱子。
大狗想起了小狗,他问父亲:“小狗呢?如果大水真的来了,那他怎么办呢。”
“别管他,他和文杰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快走吧!”李文化说,他相信郑文杰会保护好小狗的,小狗和郑文杰在一起,他的确很放心。
他们抬起箱子,锁上门就往山坡上赶。
路过黄春秀家门口时,大狗大声说:“秀,快走啊……”
黄春秀的声音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你们走吧,我妈说没事的。”
大狗对李文化说:“爸,你看连秀都说没事!就你的胆小。”
李文化有点火了:“别啰嗦了,快走吧。你知道什么,水火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