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篇中篇小说大家欣赏一下!(2 / 22)
那天晚上,柳岚穿好衣服,在地窝子里傻坐了一会儿,带着枪,就去找王阎罗。
那个绰号叫屠夫的卫生员正在给他包扎伤口——后来她知道,那个卫生员参加革命前,真的干过屠夫。屋子里挤满了战士。王阎罗在不停地骂那个土匪,说他哪天碰到他,一定会把他的两个屌蛋打个洞。战士们听他那么说,都嘻嘻哈哈大笑起来。好久没有打仗了,王阎罗耳朵上崭新的枪伤,让大家有些莫名的兴奋,就像狼闻到了血腥气一样。
柳岚在地窝子外面喊了一声报告。女人的声音有些发颤。地窝子一下安静了,大家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影子在马灯的灯光里晃动。王阎罗听到她的声音,愣了一下,说,进来进来。然后看了一眼战士们,接着说,除了屠夫,其他人都滚出去。大家便屏了声,退到黑夜里去了。
柳岚同志,有事等会再说,你先坐一会儿,屠夫马上就给我弄好。他偏着脑袋,眯着眼睛,像是很享受自己的枪伤。
营部的地窝子要宽敞很多,也很整洁——是那种军营式的整洁。马灯的光有些昏黄。柳岚看到王阎罗睡觉的土台上铺着打了很多补丁、已看不出本色的床单,但床单下垫的麦草一根也不乱,同样补丁重重的被子也叠得有棱有角。东面的墙上挂着一张手绘的《索狼荒原垦荒图》,西面的墙上则挂着机枪、步枪、冲锋枪等各种轻武器,还有好几把各式战刀,都擦拭得锃亮。
营长,您的伤……痛吗?柳岚非常抱歉地问道。
这点屌……伤算个啥?蚂蚁咬了一口而已。他示意她不要再说,黑胡子的冷枪,他娘的!
屠夫是个粗壮的、胡子拉碴的东北大汉。他用纱布为营长包扎好的那个耳朵显得很怪异,在他脑袋一侧,像戴着一朵白花,使这个粗野的人有了一股很滑稽的俏劲儿,看到他那个样子,柳岚差点笑了。
王阎罗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对屠夫说,没事儿了,你也出去吧。
屠夫拿起自己的行头,对营长说,您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注意,不要把受伤的耳朵压住了。
老子知道。
屠夫出去后,柳岚说,营长,真是……太抱歉了!我不知道怎么就把枪扣响了。
我跟你说过嘛,杀人的玩意儿,用起来都很简单。
该怎么处分我,您就处分吧!
大家现在都知道了,我的耳朵是那个屌黑胡子干的,跟你又没关系,为啥要处分你呢。
可明明是我开的枪,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那你要我怎么说啊?说我一个老爷们儿,晚上私闯女兵地窝子,看到那个什么……女兵换……换衣服,被女兵打了一枪,把耳朵打了一个洞?
那……我把枪还给您……柳岚像在掏一块发烫的烙铁。
王营长一听柳岚要把枪还给他,一把把枪抓了过去,摊在大手心里,在马灯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看得出,几个小时没有看到自己的宝贝,他很心疼。但他还是把枪递还给她了,说,被自己喜欢的宝贝玩意儿干一家伙,值!你拿着吧,就当是个见面礼。
哪有把武器拿来作见面礼的。柳岚没有接。
他迫不及待地说,那好吧,我就收回。他好像生怕再被她拿走,说完,赶紧把枪小心地放进了枪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