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章 自辱(2 / 4)
第二日上午宫中便有诏书下来,下诏括借私家金银,有敢隐庇转藏者,军法处置。只这一条可把汴梁的百姓——尤其是商人给得罪光了。赵桓在汴梁弄得天怒人怨,才得金二十万两,银四百万两,而民间己空。林翼预先得到消息,早命汉部赶紧把值钱的东西全藏起来了,而曹广弼眼见赵桓如此昏庸,痛声道:“数百万两金银,足养二十万精锐之师!既然有破国的打算,何不将此金银用于犒军?便是颁下购令,以十两金银买一女真人头,数百万金银可买金人级数十万,不数年之间,可令女真绝种!今日破国人之家以养胡人兵马,不知明日胡马再来时又当如何!”
跟着,中书省宰执又奏请:“中山、太原、河间府并属县及以北州军,己于誓书议定交割金国,如有不肯听从之处,即将所属州府令归金国。”这分明是有皇帝在背后指使,否则中书省哪敢上如此卖国奏议?而奏议一上皇帝马上准奏,且命降诏三镇,令其归金——这一番竟是连掩饰也没有了!
赵构本来还在犹豫,听说了这两件事后马上醒悟他老哥己是拼着千夫所指、青史骂名也要讨好金人,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决意用康履的计策先制人,趁着赵桓还没宣布派谁为质,抢先入宫,当着众宰相的面毅然请行,说道:“金人必欲亲王出质,臣弟为宗社大计,岂应辞避!”
赵构此论一出,满朝无不喝彩,呼为贤王。赵桓也想不通这个老弟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勇敢,惊讶之余也颇感欣慰,当即以赵构为军前计议使,命张邦昌、高世则副之。又命引康王诣殿阁,与宰执相见。
李悦对赵构道:“大金只是怕我朝失信,故欲亲王送其过河而己,并非长久为质。”
赵构闻言大喜,心想这卜司赌对了,脸上却正色道:“国家有急,死亦何避!”这两句话是先前练习过好多遍的了,但他毕竟太年轻,忽然变得太过慷慨激昂未免有些不自然。
但朝廷上下还是有不少人大感欣慰:大宋还有这等贤王啊,真是国家大幸!
李纲当场就跪下力争道:“犒师金币,其数太多,虽竭天下之财且不足,何况汴梁一城?太原、河间、中山,乃是国家屏障,号为三镇,其实十余郡险阻皆在其中,割三镇便无两河,失两河国何以立!又保塞,翼祖、顺祖、嘻祖陵寝所在,子孙奈何与人!至于遣使,宰相当往,亲王不当往。今日之计,莫若择使姑与之议所以可不可者,金币之数,令有司会计,以图迁延。加以时日,勤王大兵四集,彼以孤军深入重地,势不能久留,必求归,然后与之盟,则金人不敢轻中国,而和议方能久固。”
赵桓不听,即以誓书授使者令往。李纲以执政身份将割三镇的诏书截留不遣,希望勤王兵将大集后事情能有变化。赵桓见李纲如此碍事,把这老顽固恨得牙痒痒的,但现在还需要他来保护自己,因此也不敢逼他过甚。
李纲争了几日,最后赵桓终于占了上风,第四日才让少宰张邦昌辅佐康王前去金营,而割地诏书最终还是被李纲强行留下。
汴梁人心惶惶之际,津门却是一片平静。
正月中旬,陈正汇带着欧阳适答谢完颜虎的书信回到了津门。听他说完塘沽的事情,杨应麒的反应十分奇怪,不是优虑,而是疑惑,连道:“奇怪,奇怪。”
“奇怪?”陈正汇问道:“说来也是,陈老居然会纤尊降贵跑到四将军幕后,确有令人不解处。”
“不是,我奇怪的不是这个。”杨应麒摇头道:“浙江商人既然来了,那浙江士人进入也是迟早的事情,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这次不是陈显,也很可能会有别的人成为四哥的幕后之宾一一你们福建的商人、士人不就是这样6续进入汉部的么?”
陈正汇问道:“那七将军你奇怪什么?”
杨应麒叹道:“我奇怪的,是陈显为什么不跑来找我,而跑去找四哥啊!”说着瞪了陈正汇一眼道:“当初你也是这样!”
陈正汇笑笑道:“当初我是先见到四将军的,那也是缘分。”
“缘分?”杨应麒道:“那这次陈显也是缘分?要知道我可是和四哥一起见到他的!而且当时我是以礼相待,四哥却显得有些不礼貌。他既然有心进入汉部,居然也不来找我而去找四哥?四哥能给他的东西,难道我就不能给他么?还是说四哥的魅力比我强?不至于吧?”
陈正汇听到这里也陷入沉默,似乎在认真考虑杨应麒的这个问题,许久许久才道:“七将军,也许我和陈老先找上四将军并不完全是巧合。现在想想,如果我仍然抱怀初来时的打算的话,很可能也不会选择你,而是选择四将军的。”
杨应麒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