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逐客令（2 / 2）

她道：“我跟陈思明念书的时候没在一起，他当时各方面都不如我，毕业之后他就直接工作了，而我考上了研究生。读研的时候，我跟我的导师恋爱了，他是归国博士，能力很强，我很快就被他迷住了，现在想想，也真是年少无知。”

龚姐在说这些往事的时候，眼中的神色我不太看得清楚，人到一定的岁数那些尘封心底里的往事，再次翻越出来的时候，有些人心里会平淡如水，而另外的人的内心，却依旧是波澜汹涌。

“快毕业的时候，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我们约好了等我论文答辩完成后，就马上结婚。我跟家里人都说了，他们没有反对。可是谁也没想到，他最后居然不娶我了，他被一个有钱人的女儿看上了，一条短信发过来，就跟我分手了。

我哭了好多天，门都不敢出，我父母怕我想不开，轮番守着我。其实他们都是瞎操心，我才不会去死呢。每过几天，我就去了医院，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

当时，这个孩子都六个月了，医生跟说生下来都能活了，让我再考虑一下。我看着比超里的孩子，其实我是舍不得的，但想到她爸爸正在跟另外一个女人快乐，我受不了。于是，我就狠下了心……”

龚姐在说这些的时候，虽然神色是麻木的，但我能听出她喉咙里若有似无的那一丝哽咽，我能猜到，她还是有些难受的。

我说：“这个被打下孩子，是个女孩儿？”

她点点头：“对，宋坤，你知道吗？我很后悔！”

“你后悔打掉了她？”

她摇摇头：“不是……”

“那……”

“当时她从我身体里出来之后，医生问我要不要看她一眼，我同意了。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愚蠢！她的身体很小，手臂那么细，医生托着她小小的躯体，我看见她的脚还在一抽一抽的。她的五官，特别是鼻子，简直跟我一模一样！当时我就哭了！”

谈不上感动身受，但我完全能想象到她当时的痛苦。

“后来的很多个晚上，我都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我就会看见我那个我未出生的女儿，她缩在医生的手上，整个身子不停地颤抖。更可怕的是，她在梦里，居然还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嘴巴微微动着，她叫我妈妈……”

听到这里，我有些难受了，我们人在做很多决定的时候，往往都不怎么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但真等事件发生之后，又大多数会后悔。

可真正让我们痛苦的，却是发现做过的错事无力挽回，那种难受，抓心挠肺最要命的。

龚姐继续说道：“陈思明并不知道这件事儿，我没告诉他。一开始我是看不上他的，毕竟他只是个本科生，他知道我单身的时候，追我追得很认真，海誓山盟的话说了一大堆，不过我都不怎么相信。毕竟，被那个人伤害过一次，对这些甜言蜜语我已经有免疫力了。真正让我对他另眼相看，就是他考上了公务员。五千个人报名，只录取三个，他考上了，我觉得还不错，就嫁给他了。”

“婚后，我渐渐开始发现，我的眼光果然不错，他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从一个科员，到科长，然后是处长……再到后来的副局长，节节高升，我们也生下来一个儿子，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女人在回忆往事时候，总是喜欢抬眼看向右边，从心理学上说，这算是她放下了防备，说得也大都是实话，如果是看向左边，那里面虚构的成分，就会占据很大一部分。

于是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女儿回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