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5)
李雁身上的幼王蛊是太上皇放的,而太上皇毕生致力于
将荆南原住民人口扩张,
以达到她们心里
的安全区域,然后能放下戒心接纳别州府
百姓迁移合并,整个荆南光靠原住
是发展不起来的,太上皇可能也想了许多方法,但始终消除不了她们怕被外区百
姓侵吞的后顾之忧,这才催生出了孕母蛊交给李
雁,用她圣女的使命完成对族群人口的扩张。
其用心一环套一环,眼看李雁年满十八,即将回族里继任圣女一职,结果,就出了夺蛊之事,毁太上皇筹谋良久的一桩事。李雁若是脑子好使,她这会应当能催动幼王蛊,让其散出去的蛾宝不要动,偏她现在懵懂的很,完全忘记约束蛾宝的事,而崔闾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半吊子蛊事通,两人望着随风去的蛾宝们,只能期望着那些叫蛾宝入了体的人,好歹能克制一二。可严府喜宴开的是午时,先是崔闾拦了一下,后又有纪百灵等人搅合了一下,再加上最后的混乱期,李雁受伤后的恢复期,等他们一行人从医馆往外走,要去收拾烂摊子时,已经快至宵禁了。江州府内城已经戒严,从严府宴席里四散逃开的宾客,全都是居内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们对于今日所见所闻,不说完全相信,也是半信半疑的,那要时炸开的漫天蛾虫,兜头浇了严府周遭五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人,无分内外,只要在这个范围内,全身上下头发丝里都有,不说本就胆小畏虫的,就是自诩胆大什么都无所畏惧的,也被那景象吓的不轻,纷纷扭头回了家,洗头洗澡换衣裳,然后,再心有余忌的坐一处,开始往回头捯饬这一切发生的全过程,以及当时场中所有人的言词。这一合计,就叫他们毛了,不想信,却又不知道该不该信,赶忙派了仆从去严府周围蹲着,本意是想瞅准机会捞了严修回来逼问,结果发现朝廷来的那队御龙卫们,正前后门守的严实,严府内别说个仆从影子,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到底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些,让朝廷来的巡按大人,联合御龙卫趁乱将严府掌控进了手里,严修与他们彻底的失联,这一过程中,有那些手脚快的人家,已经开始安排往海上退的船只,但凡巡按大人那边在严府查出个什么来,他们这边也会跟着做出反应,会跟之前一样,乘船离岸,加入早就瞄好的下一个落脚处,离江州五个乘船日不到的东桑岛。
东桑岛,一个未开化之地,人口稀疏,穷的掉口口,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那里的原住民们非常好驱使,且不怕死,给点钱粮就能让他们卖命,并且指哪打哪,只要给的足够多,他们甚至能反回头去咬原主人,所以,江州的这些豪绅们,有条件的都会在那边买上一块地,雇佣一些当地原住民,闲暇时往那边走一走,与当地势力方打打交道,但有变故,便打着知己知彼的主意取而代之。
就是俗称的黑吃黑!
崔闾在毕衡赶着去处理严修时,就叮嘱过他,让他不要打草惊蛇,免得那些人再次将大海船驾出江州水岸,在没有摸清他们藏匿的海船和海盐场具体位置时,最好先稳住他们的心态,所以,毕衡拿住严修时,弄的就是绑架朝廷命官,并强纳为妾至其自戕的罪名,没与其他豪绅们手里的东西挂上勾。人么,都有侥幸心理,只要没有确凿信号证明他们牵涉其中了,他们就还能再停一停,再观望观望。毕竟,他们的根在江州,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背景离乡的去到另一个陌生地域,去重新建府安家。崔闾怕毕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上来就要抄人家底,届时再引起那些人的极致反弹,就凭他们这点人手,一个“江匪”之祸,就能让他们消失在这里,或再稍带些周围的百姓,一起遭一遭鱼池之秧。总之,在没有万全准备之前,查严府台之罪,就只能够以个人私德败坏罪轻查,并在明面上绕开他职权范围内的东西,稳住他的同党们想要弃车保帅的心。严修这颗棋子若用好了,则江州局势可能彻底改变。
毕衡也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他来前只想着能从严修给出的税课账目里,尽可能的为朝廷多抠点利润,顶了天找点错处谈条件,没料事还没开始,就破了这么大个事,一下子替他打开了江州一直以来,对外拧成一股绳的局势。他现在要做的是,在达成坐山观虎斗之前,得先将虎稳住,不能叫他们听风就走,也不能在达成瓮中捉鳖之前,把瓮子打破。他连夜派人往保川府去调兵,却望着已经与御龙卫起了仇视之心的漕运而兴叹,秋三刀杀的那两个人,有一个是漕帮三当家,他一刀削了人家脑袋,现在激起了漕帮众人的联合抗阻之力,别说往保川府送信,他这边只要派人下水,潜帮那些人就敢把人连信一起绑了送到江州豪绅手里。说到底,是他们这边一刀子把人给得罪死了,且本来人站着中立姿态,既不讨好江州豪绅,也不与保川府那边联系,干的就是两边平吃平会,人家现在想要替自己的三当家报仇,可不得往与他们的对立方靠么?这个时候,讲义气,比讲立场来的重要,漕帮之所以能发展起来,就是因为兄弟义气聚在一起的,立场是讨生活的方式,义气才是他们成势的根本,所以,他这边若是拿不出足以令人满意的条件,信不信?他将一封信也送不到对岸的保川府,并且,他们这些进了江州府的人,也会彻底与对岸的官栈失去联毕衡头都大了,望着秋三刀冷肃的面孔,把指责他冲动的话咽了下去。
你过个江,遇上个把不长眼,跟你讨过江费的小混混,给人家一两角银子打发走不就完了么?干什么要一刀子结果了人家?还正正好的把人家三当家的脑袋给搬了,你可真太威风了。官威,官三代的勋贵威风,好大啊!
还有纪百灵,醒了之后就开始闹腾,非要秋三刀去把崔闾抓过来,还有李雁,这次也不用使计让别人对李雁动手,她来收渔翁之利了,而是准备亲自动手,再行一次夺蛊行为,疯了似的在屋里喊,恶狠狠的指使她带的扈从,去绑李雁,要不是秋三刀尚有分寸理智,这会子崔闾和李雁都不定能离开内城,去沿路收蛾虫。
毕衡表面笑着与她和秋三刀应付,心里默默记着每一笔,暗恨,只要漕帮那边一谈妥,他指定先送的就是太上皇密折,必要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添油加醋的全告一遍。不管你怎么阴差阳错的替我打开了局面,但是你要削我朋友泄愤就不行,李雁的身份,让他有十足的底气,肯定太上皇那边不会因为纪秋两家的从龙之功,而对其后代纵容宽恕。崔闾久在江州,江州的局势他门清,只不过平常都龟缩着看别人分分合合而已,有他给毕衡的建议,再加上毕衡自己为官多年,在政事处理上的手腕,拿下个严府并不难,难的是摸不准严修和他身后豪绅们的牵扯深浅,一但有轻举妄动之嫌,所有事情都将功亏一篑,有崔闾跟后头提醒一句,比他自己边摸
边试探强了太多,因此,这个时候,哪怕是秋三刀脑热为了美色冲动要拿崔闾开刀,毕衡也会拼了命的与他抗争。双方此时都占着严府台家的议事厅,对就信送不出去的难解局面无言,纪百灵还在旁边叫器,捂着自己老了十多岁的脸状若疯颠,崔闾派人来给毕衡通信的时候,就背着人的将蛊蛾催孕的事说了一遍。毕衡一脑门开炸,等听到自己身上附着的蛾宝已经被清理干净后,忙冲着来报信的人点头,差点起指发誓了,保证自己半个月内远离女色,不给蛾宝改善体制的机会。然后,他就跟崔闾有心灵感应似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朝吵闹不休的纪百灵看了一眼,然后对秋三刀摆手,“秋统领还是将纪大人带回后院休息吧!这里反正也没个结果,等本官再与漕帮那边人谈谈,回头有结果了再与秋统领说话。”崔闾让人带的口信是,最好十天之内绕着女人走路,十五天内都是危险期,李雁懵懂归懵懂,这方面的事情倒是清楚,用她的话说,是幼王蛊那边传给她的信息,头三天百发百中,头十天概率减半,到第十五天后才算安全,成年男子会随着新陈代谢将危险排出,但未成年的男孩子们,会被入体的蛾宝标记潜伏,不会代谢出身体,直至他们成年,这一部分人群如果不能及时把蛾宝清理出来,那才是真正的体质变异,并再无法恢复。所以,崔闾和李雁目前的重点排查对象,就是严府外围被蛾虫沾过的未成年男孩,成年人在生与不生之间有的选,毕竟有可选择权,未成年的如果不知情,而错过了时机,那将来造成的社会不稳定,可就大了,崔闾也不敢赌那个后果,毕竟梦里没有这一出,他现在也只能摸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李雁反正只知道跟着爷爷走,让她停就停,让她走就走,期间那小嘴巴就没停过,一罐子零嘴被她吃的飞快,眼看就剩了个底。路上也敲过几家门,护卫上前问他们有无感受到蛾虫侵扰,有老实的人家点头说有,揉了口鼻眼睛说曾感受有东西进过,然后就是李雁上前替他们驱虫,在耳鼻腔处抹上幼王蛊的唾液,等半息功夫,入体的蛾虫就冒了头。当然也有人家不信的,拿着怀疑的眼神扫视他们,跟要骗他们家财似的,警戒的挥手撵人,对于这部分人,崔闻扭头直接就走,反正他尽到补救义务了,爱信不信,损害的又不是他家儿孙。真讲,要不是因为梦里曾发生过的一切,就崔闾这脾气,根本不可能带伤出门,他现在比谁都珍惜自己的性命,可又不能眼睁睁的随着事态发展,不管是绝嗣也好,育嗣也罢,都足以改变江州人命运的事,那后世叫论坛的地方,所有人的发言都属于事件发展后的总局观,面对那些遭难的人命数据,能叹的只有一句悲惨,他们都没有他对这个时代的人命,有着深切参与感的那种悲切体会,他不想伟大,也不想被后世人铭记,他只想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尽可能的为同时代的百姓,免一些灾难,减一分血泪。是的,他与后世人看待江州这场祸患的立场,只有一个时代的区别,他在这个时代内,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属于这个时代下普通百姓的血和泪,那不是后世教科本里一排排冰冷的数据,不是被文字描述出来的苦难,而是他亲身体会和将遭受到的真实。但是吧,阎王也有拒绝不了的找死鬼,一行人劳累了大半夜,也才敲开了百来户,有靠山的好处就是,即便宵禁时间到了,他们也能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走,周围安静死寂,有人悄摸观察,有人上下打量,更有人骂骂咧咧。“花了老子五十两银子,娶回来个你这样的玩意,三年五载的下不出个蛋,还不许老子喝酒逛窑子,你特娘的想死是不是?再敢逼叨,信不信老子休了你?滚蛋,别妨碍老子出门寻乐。门都不用敲,就从里面走出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来,与崔闾他们顶面撞上的一瞬间,那表情立时瑟缩了一下,显出个欺软怕硬的内核心态,李雁叫他这先前的气势震的不愿意上前,缩在崔闾的担架后头不吭声。崔闾抬头看了眼这家的门庭,小两进的院型,在靠近内城百米的距离内,显出其家境挺不错的样子,男人一身长衫夹袄,梳洗打扮的很有面,可见其家里的女人是个懂得收拾家照顾人的。那男人警惕的退后一步,瞪眼看着崔闾一行人,有些气弱,“你们什么人?来我家干什么?”
崔闾眼神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他身后的一个妇人身上,挺清秀的一个小娘子,只是脸上的神情带了些悲苦,华发早生,爱边霜了些白,脸是年轻的,神态确实苍老的。“你今天白天去过内城?看过府台大人门前的热闹?”
那人脸上惊了一下,慌忙摇头摆手,“我就看了一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崔闾点头,眼神定定的望着他,“那今晚你就不能出去了,老实呆在家里哪也别去,否则......
那人立刻转身回了家,并拉上了门把手,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我不出门,今晚绝对不出门。他以为是严府台那边找看热闹的清算来了,崔闾却连提驱蛾虫的事都没有,看着他亲手把自家大门的门栓栓好。那人出门的时候脸上潮色已显,用李雁的话就是,蛾宝的显性特怔发芽了,再有他一副急着去寻欢的姿态,就更证明了此时他急需要排解的情况,把他关在家里,至少能保证他的孩子是家里媳妇的。如果可以,崔闾并不想拦他,可这时代女人的悲剧就在于,没有个亲生孩子傍生,一辈子也就无依无着,而且,只要他媳妇捏着他生娃的把柄在手上,这个家以后的话事权,就也将归于女人所有,好歹能弥补她以前遭受的罪责。李雁不明白的看着崔闾,“爷爷,咱们不做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