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4）（2 / 3）

凌秋云也不假意客气，便同程木一起走进屋子里！正如程木对凌家已经非常熟悉了，凌秋云对程家也是一样！

他找个椅子坐下来后，便默默地看着程木在那里摆弄药材，心里一时复杂至极。

正当他看得入神之时，只听程木突然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凌秋云没有多加考虑，便直接回答道：“你为人正直，善良，而且还具有一颗仁义之心。”

程木笑了笑，他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如果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出现在我面前，你觉得我会不会假装视而不见，不去理会呢？”

“不会！绝对不会！”凌秋云异常肯定地说道，“你一定会不吝惜地去帮助那个人！”

“你就是把我想的太好了。”程木停下手里的活，有些感叹又有些自嘲地说道：“其实，我也和常人无异，我也会自私，也会只考虑自己，你不信么？秋云，我和你讲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吧。”

“那是在一个冬天，本来已经很冷了，偏偏又下起了雨，那天我正好要办一件事，便早早就出门了，我撑着伞走在路上，正好有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慢慢朝我走来，他并没有带伞，当时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因此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这个老人身上，当他渐渐走进时，我才发现原来他是个盲人，什么都看不见。他慢慢地从我身边走过，而我也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这位老人。当时，我的心里一直在犹豫，我到底要不要走上前去帮助他，为他带路，可最终，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短暂地停留，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找各种借口，我之所以不去帮忙只是因为我还有事情要做，可是我始终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我知道，其实我要去做的也不是多么要紧的事情，就算晚些也没有关系，而且，就算真的有关系那又能怎样！难道这一切能抵得上那位老爷爷的安全么？他什么都看不见，当时天气又不好，我怎么能忍心不去理会他呢？我当时就应该舍下要做的事情，追过去问他要去哪里，需不需要我为他带路！或者我也可以什么都不问，只是慢慢地跟在他身后，为他撑伞遮雨也可以啊！可最终，我什么都没做，哪怕只是把手中的伞送给他，自己冒雨前行，我都做不到！每当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真的对自己好失望！”

“秋云，我可以为自己找很多的理由，可是我内心知道，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更在乎自己，终究还是个自私之人罢了！乐于助人的道理我怎会不懂，可是知道不代表能够做到，尤其是在和自己的利益存在冲突的情况下！所以，你刚才对我的肯定和评价都是片面的，你也不要总是认为和我相比你有多么的不好！其实，我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我也有很多的不足之处，并没有什么特别高尚的地方。”

凌秋云听完这一番话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反复思考着程木刚刚说的那些肺腑之言，这的确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在凌秋云心中，程木一直是完美的形象，他是自己曾经最期盼成为的那种人，也正因如此，凌秋云才会时而地在心里妒忌程木，因为他认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做一个像程木那样的人了。

可刚刚程木把长久以来让他内心深处一直不安与愧疚的事情讲给自己听后，凌秋云心中的芥蒂与妒忌似乎也随之一起消失了。原来程木并不是一直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俯视着自己，反而，他一直都在努力地让自己相信他们两个本质上并无什么差别。

总之，程木给了凌秋云内心深处最渴望得到的平等与自尊。

“程兄，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这些。”良久，凌秋云才缓缓说道，“但是我认为，你无需太过记挂此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谁能保证自己一生都不会犯错误？没有人！人与人的差别其实就在于有些人一辈子都意识不到自己犯了错，其实，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不是难事，只是不敢，不愿而已，在现实中这样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他们是普遍存在的第一种人！可第二种人却不一样，他们能够不断反思自己，认识自己的不足，并从中改正，从而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可惜的是，这种人太少了！但程兄，你就是属于这第二种人！其实很多人都曾遇到过你所说的类似的事情，生活里弱小无助的人有太多了，可是大多数人却心安理得地视之不见，很少有人会像你这般为了此事在心里一直自责内疚！而且，我坚信，倘若下次再遇到相似的事情，你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对么？”

“我不知道，或许如你所认为的那样，我会去帮忙！”

“你一定会的！”凌秋云斩钉截铁地说道。

程木忍不住笑了起来，“秋云，你对我就是太有信心了！”他边说边注视着对方，并认真地问道，“不说我了，你呢？你属于哪一种人？”

凌秋云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程木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尽管如此，他表面上还是装作平静的样子，“我么？”凌秋云自嘲地回答道，“我刚才说过第二种人只是少数，所以我自然不在那少数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