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一)(2 / 3)
何其愚蠢,又何其可笑。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心思,又何必会和小皇帝陷入如今这般难堪的境地。
眼下,他是被折羽翼的少年帝王,自己是犯上作乱的谋逆之臣。
他们之间,早已不共戴天,除了你死我活,竟然没有第二个结局。
初识心动滋味的霍廷昱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悔恨交加,却忽然被帘外的动静惊醒。他皱着眉一脸不悦看去,只见双喜蹑手蹑脚走到身侧,轻轻在他耳边汇报道:“将军,两日前,大鸿胪就带着令牌,亲自去牢里接走了隋阳。”
霍廷昱眉头紧锁,世家在他逼宫之事中出力颇多,于是他对世家众人也投桃报李,比如陈瑜手中的令牌,就是他亲自送出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陈瑜会亲自把隋阳接走,这个待遇,哪怕是隋阳的父亲平阳侯隋不移都不一定可以享受得到。
霍廷昱心念一动,他忽然有种预感,隋阳和世家的关系,绝对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霍廷昱来不及让人通报,就径直闯入陈瑜的府邸。
他不顾小厮们的阻拦,大步推开书房的雕花门,只见陈瑜正放下手中的笔,微微诧异地向他看来:“不知大将军这么急着登门拜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霍廷昱环顾一圈,这间书房应该是主人常常逗留之地,三层内嵌结构,有休憩和会客之所,最里间的窗台边还放着矮榻,屏风等大件也是一应俱全。再看陈瑜,面前一张素面黑檀木大方案上,案面上笔墨纸砚俱全。
陈瑜似乎正在临帖,一旁的白玉笔筒里随意插着三两上好萧笔,压着白玉麒麟镇纸的雪雯纸前方,正铺着一副他不认识的名家字帖。再一细看,雪雯纸上墨迹未干,的确是正在习字。
霍廷昱微微皱眉,开门见山道:“隋阳呢?”
“原来霍将军是为了隋阳而来。”陈瑜一边在一旁小厮端来的净水盆里细细洗手,一边恍然大悟道,“但璇之奉命将隋阳接出后,就和他分别了,璇之对隋阳的去向当真是一无所知。”
“那璇之又是奉了谁的命令,去接隋阳出狱的呢?”霍廷昱死死咬着不放。
陈瑜略一皱眉,面上浮现几分为难之色,见霍廷昱还是步步紧逼,才叹气道:“博陵崔氏。”
“恕霍某鲁钝,隋阳出身平阳侯府,又怎么和博陵崔氏惹上关系了?”霍廷昱反客为主地正对着陈瑜,随意找了个高脚黑漆椅坐下,大有陈瑜今日不解释清楚自己就不走之思。
“说起来,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陈瑜无奈一叹,任由一旁的小厮取过干净的的布巾慢慢帮他把手擦干,另一个小厮连忙递上他喜欢的香膏准备替他抹上,“隋阳的母亲出身博陵崔氏,他身上的血脉和现任崔氏家主颇为亲近,所以博陵那位发话,无论如何要保他的性命。”
“霍某倒真的不知道,隋不移还有这么大的运道,能娶到博陵崔氏的嫡脉之女。”霍廷昱对于陈瑜的说辞并不相信,世家高傲天下皆知,不说平阳侯这样的武将出身,就是当朝宗室,想娶到世家贵女也要好好费一番功夫。况且听陈瑜的意思,隋阳的母亲还不是博陵崔氏的旁支,很有可能是现任家主崔明贺的亲姊妹。
“璇之刚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是惊讶万分,但博陵崔氏言之凿凿,璇之不敢不信。”对着霍廷昱怀疑的眼神,陈瑜淡然一笑,“所谓秘闻,本就罕为人知虚虚实实,璇之既不是平阳侯本人,又不是博陵崔氏子弟,也就只能知道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