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一百零六章(3 / 4)
九月廿二,碧空如洗。
新帝祭拜过太庙,禁军出动,将皇城几座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官林立于奉天殿外,谢宿白一身赤黑冕服,手捧玉玺,坐在特制的龙撵上,由内侍一步步抬上九十九层石阶。
谢宿白垂首,皇冠珠帘摆动,在他无瑕的脸上落下几道深深浅浅的阴影,他眼眸轻敛,听这鼓乐齐鸣,锣鼓喧天,唇边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讽笑。
要说时移世易,顺安帝的遗体才入土没多久,皇宫此时的喧嚣似乎就盖过了彼时的哀默,这世上没有谁的生死真的那般重要,就连皇帝也不例外。
百官高呼万岁,匍匐跪拜,跪的不过是这龙椅,是这玉玺,而非是某个人,也并非是他谢宿白。
但那又如何?
他终于是坐上了本该属于父王的位置。
父王母妃教他立身之本,处事之道,教他何为君,何为臣,何为百姓,何为子民,为的不正是有朝一日的今天么?
而今他总算是把这颠倒的世道拨回了正途,他坐在这里,才是天理!
吴升在旁小声提醒道:“皇上,该让众大臣平身了。”
谢宿白轻轻看过来,眼里的冷漠轻蔑未退,吓得吴升一个激灵,匆忙将脑袋低下。
他本在九真庙那场变故时就被锦衣卫拿入诏狱,可许是那会儿事多,锦衣卫没能顾得上他,便久未处置,吴升只能说自己命好,正逢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又被新帝瞧上,留下做了贴身内侍,峰回路转,竟是保下了脑袋,官儿也没丢。
他可不能再得罪新帝。
可新帝同先帝不同,先帝是个蠢货好忽悠的,新帝却心思深沉,尤难揣摩。
吴升伺候了他几日,便常常被他眼里来不及收回的冷霜刺到,但你再仔细看,又会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可那瞬间太可怖,就像是刀尖擦过侧颈,命悬一线。
他需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心行走御前,不似从前随意了。
这会儿,谢宿白请了百官平身,命光禄寺移宫摆膳,筵席开始。
按理说,先帝刚驾崩不久,不该如此铺张浪费,即便是新帝登基,也该低调行事,然而今日这场登基大典可谓隆重奢侈,是先帝看了都要气活的程度。
但这全是内阁的意思。
前方在打仗,皇位空置已有些时日,早就令大雍江山摇摇欲坠,没有皇帝,城就是空城,民心不定,内忧外患,简直是雪上加霜。
如今大摆筵席,不仅能平定民心,更能稳定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