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1 / 4)
陈宝琛呆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急忙道:“千岁,这等要掉脑袋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长安旋身坐回她自己的位置,端起茶盏悠悠道:“王爷,杂家是从陛下身边出来的,话不能乱说的道理,用不着旁人来教。王爷若是不信,不妨将九公子叫来一问。当然,前提是,您能让他说真话。”
陈宝琛花白的眉头微微耸起,道:“千岁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是老九的孙子?不,这不可能,老九除了陛下及冠那年去过盛京,这么多年来鲜少离开福州,绝不可能有儿子流落盛京,更不可能做下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长安眯眼打量着陈宝琛,道:“杂家并非说端王是九公子的孙子,端王其实是去世不久的三公子的孙子。杂家的意思是,三公子胆敢做下这等偷龙转凤之事,纵然旁人不知,那九公子作为他的嫡亲弟兄,必然是知道一二的。如今三公子已死,死无对证的,要知道真相,也唯有从活人口中去探寻了。”
“老三?”陈宝琛眉头愈皱。
“据杂家所知,王爷的这位三公子,可是在盛京旅居了二十多年,前不久才刚刚回来吧?”长安神情平和地道。
“千岁方才也说了,如今死无对证,便是老九开口,那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真相如何,再追查也不过是以讹传讹,千岁又何必固执己见惹祸上身呢?”陈宝琛道。
长安失笑,放下手中茶盏道:“王爷这一顶帽子扣下来,真是叫杂家万死莫赎啊!这一句固执己见以讹传讹,叫杂家既给先帝抹了黑,又给王爷泼了脏水,若给陛下知道了,判个当街凌迟也不为过。只不过,三公子虽然死了,那大司农夫人可还活着呢,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大司农的种还是三公子的种,这世上,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吧。”
她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陈宝琛一时又被她给唬住了,看着她不作声。
长安却不再给他更多的时间慢慢琢磨,另起话头道:“福州虽然离盛京路途遥远,但杂家的名声想必王爷也略知一二。为声名所累,虽杂家如今身居高位,盛京却已当不得杂家的福地洞天。福州风光秀丽人杰地灵,杂家一见便十分欢喜,想在梧城多住两日,是故并未将此事报告陛下,就当卖王爷您这个东道主一个面子。在杂家暂居福州的这段时间内,王爷该弄明白的事情弄明白,该做的决断也早早做了。如此,待到杂家回京之时,方能问心无愧两不亏欠。杂家这般打算,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陈宝琛一开始还怀疑长安这是为了完成整顿盐务的差事胡言乱语不择手段了,如今见他居然把大司农都推了出来,自己又住在梧城不急着走,心中便已开始惴惴,暗想:“看他这般胸有成竹不怕我查的模样,莫非此事是真?”
“千岁盛情,本王若不领下,岂非不识抬举?”他缓缓道。
长安笑道:“不敢,若是王爷同意,那杂家还有一事想要麻烦王爷。如今杂家借住在老十五的府上,老十五虽是招待周全,奈何地方实在太小,诸多不便。杂家前两日在榕城闲逛之时,瞧见城外南边儿有一座靠海的山,山上有座宅子看上去既清幽又气派,不知是何人的宅子?是否方便借给杂家暂住一段时间?”
陈宝琛道:“千岁既看中了,那不管是何人的宅子,本王叫他腾出来给千岁便是。”
长安一副欺压旁人惯了的模样,闻言非但不觉不妥,还喜滋滋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话既点到,便无需深聊,她从大厅中出来,瞧见福王的儿子们与下属都未离开。陈若雩与陈若霖独自站在庭院角落里说着什么,听到长安出来的声音,一同抬头向这边看来。陈若雩脸色阴沉,陈若霖似笑非笑。
长安迎着众人或探究或厌憎的目光,扬起笑靥对陈若霖道:“三日,待会儿你爹怕是有事要与你九哥深谈,你是在此等他,还是与我一道先行离开?”
陈若霖道:“三日肩负保护千岁周全之重责,自是随同千岁一道离开。”说罢冲身旁的陈若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与长安一道走了。
出了王府大门,两人一同上了马,陈若霖看了长安几眼,道:“瞧你与我爹谈过之后便满面春风,想必我爹定是吃了大亏。”
长安笑了笑,没接他这话,只问:“云胡说,他的琴在黄家手里,这个黄家,是林家姻亲的那个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