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的婚事(2 / 3)
慕容瑛觑他神色,问:“陛下觉着不好。”
“朕不是觉着不好,只是,朕以为,若是张家的话,此事不宜由姑母直接赐婚,还是应由丞相私下去张家探个底为好。若是张家愿意,那么不管是不是姑母赐婚,此事都能成了。若是张家不愿意,这儿女婚姻非同儿戏,强行配对不仅夫妻之间易成怨偶,若再引起两个家族之间的摩擦与冲突,便更是得不偿失了。”慕容泓道。
“听陛下的意思,是担心张家不愿意将孙女嫁与赵合?”慕容瑛问。
慕容泓笑道:“难道在姑母看来,没这个可能吗?且不说他们这些世家门阀婚配素来讲究个门当户对,单说赵合,他既无功名在身,又无继承丞相爵位的希望,虽是丞相之子皇后之弟,但只要朕还没昏庸到任人唯亲的地步,是不可能让他担任要职的。这样一个看似富贵却无前程之人,姑母,若您有女儿,您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么?”
慕容泓这番话字字在理,但慕容瑛身为赵合之母,再来听他这番话,却是针针见血,那心里堵得恨不能呛声回去“你若没有你那死鬼兄长传位于你,比之赵合又能好得了多少?”好在她理智尚在,生生忍住了。
“观陛下素日里与赵合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哀家还以为陛下与赵合关系甚好,当是愿意给他这个恩典呢。如今看来,陛下对赵合好,多半是看在丞相抑或皇后的面子上了。”慕容瑛端着茶杯低垂着眉眼不咸不淡道。
“姑母此言差矣,朕与赵合关系好,与丞相与皇后都无关。只是,正是因为朕与他关系好,才想着要保他长久平安。不瞒姑母,世家势大,朕迟早是要整治他们的,若是让赵合娶了世家女,您说到时候我是连他一起整治了,还是为着他一人斩草不除根,任由它春风吹又生呢?”
慕容瑛听到此处,心中咯噔一声,暗自生疑:“慕容泓此时告知我他要对世家动手,有什么目的?如他这般城府深沉之人,这种话断不会轻易说出口才是,若是说出口了,那必有目的,目的何在?”
慕容泓见慕容瑛不语,接着道:“朕也明白姑母的难处,丞相虽非是世家大族出身,但他现在的身份在那儿,赵合这桩婚事,您若要配得让他满意,也难。依朕之见,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丞相尽快续个弦,这继母也是母,赵合的婚事就由他们自己张罗去,好坏与咱们无关。姑母您以为呢?”
慕容瑛抬眸看着慕容泓一脸的纯孝中正善解人意,点头道:“到底还是陛下思虑周全。”
及至夜间,慕容泓在长秋宫体元殿设宴,让后宫众嫔御庆贺皇后生辰。晚宴过后,慕容泓先回甘露殿批阅奏折,对赵宣宜说晚些时候过来。
赵宣宜等到亥时末,慕容泓终于来了,因在甘露殿已经沐浴过,是以赵宣宜伺候着他净了手和脸,便宽衣上榻了。
金钩空悬锦幔低垂,殿里的宫灯渐次熄灭,最后传来宫女退出内殿关上殿门的声音。
慕容泓与赵宣宜一人一条薄被,并排躺在榻上,慕容泓在外赵宣宜在里,躺得比挂在笔架上的笔还要整齐顺溜。
殿中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赵宣宜借着锦帐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了会帐顶福禄双全子孙绵延的刺绣,忍不住轻轻侧过头,看向躺在一旁的慕容泓。
身边之人的睡颜若是能入梦,天下女子十之八-九只怕都愿长梦不醒。
只是这样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庞之下,匹配的却不知是怎样一副诡谲难测的心肠。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事,无论何人,他永远是那副似近而远似热而冷的模样,就像是一块触之温润,但你永远也别想将它捂热的美玉。挨着它,你冷,会觉着它还有一丝温度,你热,它就会凉凉地硌着你,怎么都无法与它一体同温,就算你想去适应它的温度,都找不准冷热之间它特有的那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