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凤箫吹断水云闲(下)(3 / 4)
是予润,我心疼地一把拥住他,紧紧抱在怀中,乳母紧跟着跑进來,满面忧虑,“小殿下又做噩梦了,”
我点头,把润儿抱在身边睡下,柔声哄着,孩子还小,对我极为依恋,他睡在我的臂弯里,软软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手指,我心中愈加怜惜,低头去吻他汗涔涔的额头,为他抹去汗水,
这个小小的生命,是眉庄的延续,
我紧紧拥抱孩子,一夜无眠,
次日晨起醒转,眼下有大片暗青的眼圈,花宜一壁为我用妆粉掩盖,一壁心疼,“娘娘有身子的人了,怎能再这样操心不睡,”
我略略整装,向太后请安过后,便依旧往芳心院去,
沁水正忐忑不安,被碧禧硬拉着在廊下梳妆,她见我來不免惊惶,险险摔了手中的梳子,碧禧笑起來,“小主快要做母亲的人了,越发毛手毛脚了,”
沁水挥一挥手,屏退身边所有人,“我和淑妃娘娘说会儿话,”
我往内堂坐下,一言不发,沁水很是忐忑,只用手下意识地护着小腹,怯怯唤我,“娘娘,”
我狠一狠心,单刀直入,我将一包堕胎的粉末用指尖推到她面前,我的指甲涂了暗红的丹蔻,那暗沉的颜色,似凝固的鲜血,有血腥气,
我沉声道:“服下这个,你便永无烦恼,”我顿一顿,“孩子,以后总会有的,”
她大惊失色,“为什么,”
我不欲与她多废话,“这个孩子是皇上的,你看宫里那么多皇上的孩子,能活下來几个,姜小媛的孩子也沒有了,若万一是陆离的,万一孩子又长得像他,你猜会有多少人为你腹中的孩子陪葬,”
她手指发抖,不敢伸手去拿,甚至不敢睁眼去看那包粉末,我皱眉,“这是上好的红花,服下后痛一会儿就沒事了,长痛不如短痛,”
沁水哭得压抑而悲伤,那种哀伤,仿佛从灵魂底处弥漫出來,她哀求,“娘娘,不要杀了这孩子,”
胸中躁郁难言,一阵一阵酸气从胃底像沼泽一样泛着气泡冲上脑门,我别过头,“你现在就要哭,只怕孩子真的生了下來,你哭的时候更无穷无尽,”我喘一喘气,“九王府待你不薄,你真想牵连死所有人,”
沁水惊得止住了哭,她无力地垂着头,手心紧紧握着那包粉末,似要用全身力气掐烂了它,良久良久,仿佛时光都被胶凝住了,那么窒闷,叫人无法喘息,
我静静说着,“这个孩子沒了,本宫担保你不会有事,陆离也不会有事,他照样是前途无量的羽林郎,你还是皇上的宠妃,未來皇子与帝姬的母亲,”
沁水艰难地思索着,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你整日烦心,寝食难安泣涕涟涟不就担心这个么,本宫替你了断了他,”沁水低着头,抖索着打开纸包,黄褐色的花瓣精心研磨成粉,是上好的西域红花,她蓦然一闭眼,将纸包往口边送去,然而不过是一瞬间,那包粉末又尽数洒在地上,一地斑驳,
沁水忍着哭,神情坚毅而决绝,“淑妃,我再不见陆离,也再不软弱哭泣叫人疑心,我会好好活着,求您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真的情愿不再见陆离,也情愿过比贞妃更冷清寂寞的日子,哪怕让我去冷宫也好,求您让我有这个孩子,是皇上的孩子也好,是陆离的孩子也好,我不能失去他,”
我的双色缎孔雀线珠绣芙蓉软底鞋自那些粉末上碾过,“你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