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七三章(1 / 10)
第七十三章
“臣陆无忧见过圣上。”
殿内点了香炉, 还烧着极为名贵的沉香木,烟气萦绕间有浓郁的熏香味。
透过重重深重的珠链,顺帝看见了那个垂手行礼的年轻人, 他钦点的状元郎。
得知他昨夜便已遣送下仆,连府上的投靠的书生门客都一并遣走,上完奏章后, 还安静地等在会极门外,顺帝从极度的愤怒中渐渐冷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抹失望,他曾对这个年轻人给予厚望, 朝廷上下不缺清官, 也不缺贪官, 缺的是能吏,只要能做事,其余的顺帝通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原本可以成为将来大雍的肱股之臣,但这封让顺帝颜面尽失的奏章, 却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
“是谁指使你写得这封奏章?”
说话间那封厚实的奏章已经被砸到了陆无忧面前,纸页摊开,这封花费他近月完成的奏章如今多处被揉皱, 几近撕裂。
顺帝音色沉沉地逼问着:“是不是皇长子?”
他近日来对大皇子萧南泊越发不满, 尤其是群臣上谏要他早立皇储, 很难不觉得是羽翼渐丰的萧南泊在逼他让权——虽然一直以来他也没对这个儿子抱过任何期望。
然而陆无忧声音格外平静道:“是臣一人所为, 并无人指使。臣与大皇子从无私交, 圣上尽可派人查证。”
“那难道是徐近时派你来的?”
——徐阁老的名讳。
陆无忧仍旧不卑不亢道:“与徐阁老无关,他甚至不知此事,都是臣将自己在益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尽数写在奏本上,益州百姓水深火热已非一朝一夕,臣在益州查案之时更是几近丧命。”他从袖中取出一卷长布帛,以双手递上,“这是臣在益州时收集的万民血书,累累罪行奏本难以尽述,还望圣上明鉴。”
顺帝终于还是高声道:“只你一人便能查清益州官场上下贪墨,连去向都能查明,陆无忧你是不是太能耐了些?”
然而陆无忧却是更加平静应声道:“圣上所言甚是,益州之事自然不是臣一人所查,而是如沈一光、王义全等有志之士,以性命相搏,换来的罪证,而臣不过是侥幸得之,将其呈送到了圣上面前,只望圣上能垂怜一顾……圣上宠爱贵妃所生的二殿下不假,难道天下百姓便不是圣上的子民了吗?”
“够了!”
顺帝打断了他。
殿内熏香味更浓重,珠帘外的年轻人卓然得像一棵长松,坚韧不折。
正是因为在宣他进来之前,已让人将他回京之后的所有言行一并送至案前,知道他是一意孤行,才格外令人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