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1 / 4)
漩涡、漩涡。漩涡吸入了一切,扭曲的事物——扭曲的面容——扭曲的现实就这样被塑造,投入歇斯底里的怒吼,投入能将人之脊背压弯的磅礴不幸,投入比黑面包还干涩的怀疑,投入无法追寻的血、泪,投入一柄比银月还亮堂的刀,投入从枪膛奔离而去的瞬间就被斥作逃亡的子弹——
在他把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出去后,他投入了自己,和那些东西搅在一块,只为了在有生之年,得以活着看到自己腐烂的面孔,或许只有把自己的肉.体全部劈烂,灵魂才会从淤泥中浮现——他又怎么好去谈论灵魂?在他选择与散发着霉味儿的黑暗为伍、在他选择了影子而非的灵魂的那天起,他就已经不配去谈论这个——
在黑色圣母的注视下,在最后一拳砸落——也在他真的快把那具假人碾成肉泥前,有人牢牢捉住了他的手腕。
“……布鲁斯。()”
有人低低地呼唤着。
不知什么时候——月光慢慢挪移,照亮了略显空空荡的会客室,翻倒的沙发、茶桌,碎掉的玻璃,还有渗入木地板的,仍然在蜿蜒的血渍。他们二人的影子靠得很近,跪着的青年,身材高挑的女性,他们依旧用着不属于自己的形象。
克拉克站在他身边,垂着眼睛,就像从前那样,带着悲天悯人式的镇静,他时常会流露出不属于人的神情,因而格外叫人崇敬,也格外让人恐惧。
一切如烟雾般消散了,法布里奇得逞的笑容也化为了尘埃,他被人拉起来。
如果你需要,我一直在这儿。()”他说,他来得很晚,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只是有经验:“我一直在,她也赶来的路上。”
“……别伤心。”
他没问那个已经消失的假人,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卷绷带,仔细地替朋友包上了他伤痕累累的拳头——他们都知道这是梦境,也就是说,除非布鲁斯自己允许,否则这些伤口会一直在那儿。
而冷淡的、一言不发的布鲁斯韦恩一向如此,他不把这东西当回事。而在第二位观众到来之时,下一场剧目已然在他们相对无言之时悄悄拉开序幕。
……
……
故事起始于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或者说一条载满月晖的河边,但没人说得清故事是怎么发生的,命运总在人浑浑噩噩时到来。夔泽庆那时莫约二十五六岁,正是躁动不安、满心就想成就点什么的年纪,条纹衬衫,牛仔裤,加上从大哥那里淘汰下的风衣,加上微薄的行李,就这么挤进了乌泱乌泱的、不外乎全是为了讨生活而南下的人群中,跟着他们上了火车,远离了日渐凋敝的钢铁北境。
他要去南方,不光是要去谋生,他还要去找人,那封最重要的信正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任谁拿走他的行李、衣服、钢笔和手边那本价值八角零三分的中国神话故事选,也不能拿走那封信。
他要去见他的未婚妻周柏露。
周柏露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一双杏眼随了母亲,流转着在北方
() 少见的、属于绿水青山的氤氲,她是随着上山下乡的父母来到东北,同夔泽庆相识,又在即将成年时回到了南方去。这是桩典型的爱情故事——可以写进书,可以拍成电影,不论是一个年轻人不辞艰辛的千里奔赴,还是那近乎崭新且前所未有的社会风貌,都似乎预示着这一点。不过,故事的主人公们无心宣扬那些坎坷和磨难,于是这些过往像画片一样被匆匆翻过,来到了他们克服险阻终成眷属的那一刻,来到了他们相约到的特区谋生的那些年。()
我说,我们不会遇上鬼打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