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2 / 8)
她说到此处微顿,侧眸看向身后的人,平日里那双总是温和从容的眸子,因为眼尾晕着的胭脂妆,显出几分上挑的意味来,是一种清冷不自知的睥睨勾人:“你可明白?”
萧厉被手上油灯的光蒸得有些热,抑或是这空间太窄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浅淡香气还直往他鼻息间钻,他手心渐渐浸出了细微的汗意。
再触及温瑜那个眼神,只觉是有一把钩子分毫
不差地钩在了酥痒的心弦处。
他掌心汗意更甚,握着铜灯柄的五指微松了几分,又重新攥紧,在温瑜的注视下,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冷沉点了头。
温瑜回过头,继续放书,说:“事关权势,很多东西都会变得复杂,忠心可贵,但仅靠忠心,聚不起足够强大的势力,于是便有了制衡之道。我初时并不想让你趟这滩浑水,只欲在寻到旧部后,许你做个可安度余生的田宅翁。但世道已如此多艰,昔日的王侯贵族尚且在战乱中命如草芥,又何论平民百姓?天下不定,便没有哪一处可永不受战火侵袭。”
她眸光微黯,想起这一路所见的山河凋零之景,道:“你要走的路,也该你自己选……”
手上的这本经书是要放到书架最上层的,温瑜抬手放去时,却也只能将一小截书角搁上隔板,广袖下大半截雪白的胳膊已裸露在外。
她意识到不妥,方要收回手,身后的人却上前了一步,长臂一抬,箭袖略显粗粝的布料蹭过她手臂肌肤,骨节分明的五指搭上书脊,将那册经书推放进了书架。
温瑜手臂被那布料的触感惊起一阵战栗,在这变故后下意识转身,却发现身后人还未退开,那高大的身形便似一堵铁壁,将她困在了他胸膛和这紧靠石壁的书橱之间。
从窗口吹进的风拂灭了对方手上端着的铜灯,禅房在这瞬间陷入了一片暗沉。
她心口一跳,终于觉出些不对劲儿来。
昏暗中谁都没说话,更像是一场沉默的僵持,那些在抖落的呼吸里滋生出的暧昧,便在这寂静中铺展蔓延开来。
对方气息很沉,温瑜只是同他呼吸着这片狭小空间里同样的空气,便也慢慢感觉到了那阵热意。
她一只手还撑在身后书架的隔板上,那种被野兽笼罩并盯住的感觉,让她本能地觉着危险,整个人不由得地往后靠去,那沾着发丝裸露在外的雪颈,却不慎擦过一朵白昙,花瓣的凉意让她微侧了颈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战栗。
暗沉中温瑜看不清萧厉面上的神情,他低垂着眸子,却将她花靥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视线掠过她因惊愕微张的嫣红唇瓣,落到那随着她呼吸而微微发抖、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颈上,他阒暗的眸中似有岩浆滚烫,鼻尖已冒出了汗,将手上那盏实心的黄铜佛灯灯柄捏得变了形,才找回几分残存的理智,说:“我自然知道自己该走怎样的路。”
随即后退一步。
那些无形的压迫感和潮闷也都在这顷刻间退去,温瑜只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