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乾隆劝傅恒(1 / 1)
“初时有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八只眼睛紧紧盯着奴婢,奴婢毫无动手机会。可是渐渐在主子身边待久了,主子是那么好,待人又和善,奴婢一次又一次舍不得动手。”我拿起一块手帕,递给她,她拭了拭泪:“直到主子因为阿克敦,险些丧命,看着主子在床上奄奄一息,奴婢忽然怕起来,如果主子当真走了,那奴婢该怎么办?当初在辛者库,奴婢早当生死看淡了,可自从侍候主子,奴婢才觉得自己真是活成了人。”
我拍了拍她们脸蛋:“别哭了,看鼻涕都沾到脸上了。”明玉闻言急忙去穿衣镜前照了照,回来嗔笑道:“主子又逗奴婢了。”
我笑道:“这会儿没有,难保一会儿没有,有话好好,哭抹泪的,成何体统!高斌是如何胁迫你,你又是如何不从的?”
“那日奴婢去浣衣局给主子取衣服,途中遇到一个太监塞给我一张字条,让奴婢三更,偷偷把主子带到御花园堆秀山御景亭。奴婢就知道那人没安着好心,回到永寿宫,悄悄告诉云歌、四喜,知道夏荷胆,带了秋菊扮做主子。云歌、四喜先去埋伏好。奴婢跟秋菊到的时候,恰好是三更一刻,刚进御景亭,从外面跳进一个黑衣人,持刀向秋菊砍来,多亏云歌、四喜机警,还带了两名永寿宫侍卫,可那人武功太高,还是给他跑了。回到永寿宫,奴婢等几人战战兢兢,即怕惊到主子,又怕那人卷土重来。几个人一宿未睡。”
我笑了笑:“我倒没发现你们反常,那后来呢?”
明玉道:“没过两日,家里来人,跟奴婢,高斌高大人,昨儿派人来府上,送了许多珍宝、还接走了父亲。奴婢心里愈发害怕,心里想着前儿那个太监和刺客一定是高斌派的,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二计,把父亲接走实是做人质。那日万岁爷打发人来接主子,奴婢跟着主子上邻一辆马车,一路上提心吊胆,总觉得路上要出事。虽看出赶车的太监有些反常,因担心父亲安危,不敢跟主子出真相。主子拉着奴婢跳车,主子昏过去后,那凶徒持刀想杀主子,奴婢糊里糊涂扑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只觉得胸口一痛,紧接着那太监被利箭射中,奴婢才得以活命。太监连中数箭,忽然树林里冲出一匹快马,马上坐着个蒙面黑衣人,他俯身捞起太监,一调头冲入树林逃了。真是一瞬间的事儿。”
怪不得那我总觉得不对劲儿,明玉历来端庄守礼,何至于那日时不时地掀帘向外面看,一句‘奴婢糊里糊涂扑过去’让我甚是心疼,我问道:“你伤口深吗?太医是如何的?你光顾着救我了,你父亲安危如何?”
明玉笑了一下:“奴婢的伤无碍,有惊无险,这些日子奴婢在圆明园养伤,主子隔三差五打发人送好吃的,都把奴婢吃胖了。前几日万岁爷召见奴婢,奴婢护主有功,赏了奴婢五十两黄金,还奴婢的家人已着大内侍卫全程保护,让奴婢放心。昨儿特命人把奴婢接回宫,奴婢再不回来,主子都要急上房了。”在乾隆心中始终觉得我是个猴。
乾隆十四年,新年,不但停止宴宴,而且乾隆传旨斋戒三日,一是为孝贤皇后、二则是金川捐躯的将士,以至于宫里人大过年跟着吃了三的素。
但是该有的礼节,却不能免,元旦,早起,乾隆至奉先殿祭祖,接着到堂子行礼。祭祖、祭神毕,率王以下文武大臣,至寿康宫,给皇太后拜年,然后至太和殿接受朝贺。
接下来至太高殿、寿皇殿,行礼,又遣官祭太庙后殿。
今年的元旦,气清朗,旭日融和,恰好元旦当日收到傅恒腊月十八从金川发出的奏报,不用看内容,光看乾隆的表情,就知道是个喜报。乾隆虽不能动笔,口谕军机处,封傅恒忠勇公,晋太子太保衔,仍加军功三级。上次傅恒已加了三级军功,一月未满,傅恒连加六级军功,实属罕见。又赏赐傅恒双眼孔雀翎。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讷亲经略时,因其只图安逸,性格高傲,不体恤士卒,以至于军中战将士气低落,而此时傅恒经略,连班第押送粮草的速度都不一样,原来是一步三摇,现在都是跑着,更别岳钟琪、策楞、尹继善等。
原来是莎罗奔、朗卡,慑于傅恒及岳钟琪的威力,主动上表请降。乾隆之前出兵的用意是直接荡平贼境。慑服群番,绝不受降。可自从收到傅恒从前钱绘回的坚碉图形,乾隆方知金川不是一朝一夕能荡平的。为国家长远大计,实所谓得其人不足臣,得其地不足守,实在不值得大动干戈。
乾隆这边有退兵之意,可傅恒却雄心勃勃,此行本欲得勒乌围、刮耳崖、生擒莎罗奔、郎卡。
乾隆开始谆谆劝导傅恒,先金川弹丸之地,劳师费银子,实在不值的。见傅恒不动心。又劝道,大意是:朕因大学士劳心劳力,心里牵挂,皇太后都心疼朕了。番族异类,无足轻重,不待朕是下主,不必介意,朕不在乎,经略大学士你也不用在乎。大学士跋履关山、侵冒风雪。自古以来,没见过大臣有象经略大学士这样不辞辛苦的。你看像大学士张廷玉,曾经宣力,朕加恩优优待。何况大学士年力壮盛,实国家所不易得。朕岂肯以将来能辅佐朕五十六年的辅弼重臣,去办一无足轻重的番酋。这些还怕不动傅恒,竟然把随傅恒一同出征的副将们也搬了出来,他们跟着你受苦,你忍心吗?
我看着乾隆的谕旨,都忍不住想笑。可乾隆连发两道圣旨,还是没劝动傅恒回心转意,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其实我也理解傅恒,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到了金川,摩拳擦掌,还没动手,叫乾隆一瓢凉水,给冲个透心凉。搁谁谁也不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