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整顿海船厂(三) 常言道鹬蚌相争……(1 / 2)
常言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虞翠都不需要二桃杀士,也不需要挑拨离间,她就那么光明正大的说要查账,田中辉和吴仁义就能狗咬狗一嘴毛, 虞翠稳坐钓鱼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摸底, 要还找不出海船厂那些人的“光荣事迹”, 金陵的金鳞卫从上到下就可以全部引咎辞职了。至于虞翠为何能让金陵卫帮她做事,除开给的酬劳足够这一原因外,最关键的是姜临渊空降了金麟卫镇抚使。
苗寨矿奴一事牵扯太多, 饶是姜临渊也没办法以一己之力强势镇压,苗人性桀骜,又时有叛乱,朝廷对他们的观感着实称不上好, 甚至多有朝臣向承德帝进言说要断其传承, 迁其祖地, 苗汉通婚, 与汉人混居, 不许再有任何苗寨存在,如此方可解苗疆叛乱之患。
当时被承德帝以西北战事吃紧, 西南不可再起兵戈之由否决了回去,但承德帝对苗人观感也不怎么好,损伤的身体里属于苗疆的毒药可不少,虽然是安顺亲王的手笔,但不妨碍承德帝的迁怒。尤其是收留了姜采萍和奶娘的苗寨,不仅是生苗, 过去的履历更是相当精彩,精彩绝伦到能令向来我行我素,从不在乎外人言语的姜临渊都只能暂时选择沉默。
自谢羿将军平乱西南,将苗疆大理等地纳入大晟疆域,其后发生的数次□□里,永远都不缺苗人的身影。而给了江采萍一个容身之地的苗寨,更是苗人大寨之一的西江苗寨,江采萍是被奶娘抱着一路逃进十万大山的,于是十斤体重九斤半都是反骨的西江苗寨反骨仔们压下排斥的保守心理,收留了江采萍和她的奶娘。
奶娘是很有本事的一个人,烹饪,种植,医药,礼仪规矩……她都通晓几分,所以即使是在极度排外的苗寨,奶娘依旧靠自己的本事成为了苗寨大祭司的左右手,连带着江采萍都沾光。若非江采萍是汉人,苗寨的下一任圣女必定就是她了,不过有失也有得,她要真当了苗寨的圣女,那她之后就不能带奶娘离开苗寨去外面的世界求医问药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总之,西江苗寨凶得很,不好惹,但能把向来同进退的各大苗寨撵得如丧家之犬,逼得他们千里迢迢北上玉京,去找从未见过的萍萍儿子救命,只能说是被逼到了绝境。萍萍对苗寨有感情,但姜临渊可没有,永泰驸马跟江采萍在一起后就有意地让她跟苗寨的联系淡化直到失去联系,苗人仇视汉人,汉人也不喜苗人,双方对于彼此来说都属于晦气,勋贵出身的永泰驸马自然更不例外。
苗寨不说全民皆兵,但身处大山,生存环境恶劣,为了活下去,他们远比常人更为矫健和厉害,寨中的青壮几乎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猎手。二十八个苗寨联合起来,就可以造成一次不小的暴动,令当地官府深感棘手,每每都要求周边州府派兵支援,不然很可能就会被苗人破了城门,砸了府衙,到时候丢官事小,丢命事大。
就是这么一伙彪悍的武装暴徒,竟被人搞得成了不见天日的矿奴,薛静姝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加上她那个王家表哥也不行,他们两个人只是被推出来的靶子,背后主使绝对另有其人,光凭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可做不到将二十八个苗寨一网打尽。
可惜姜临渊之前被那两位找他求助的苗寨之人误导了,苗寨的人几乎不与外界接触,因此就比较单纯,搞不懂藏在背后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们只能看到最表面的那一层。他们只知道因为挖出了银矿,于是就引来了贪婪的豺狼,摧毁了他们的苗寨,抓了他们的亲族去挖矿。
听上去就是一桩因为银矿而发生的普通恶性事件,矿嘛,只要被发现,肯定就会引来觊觎和争斗,并不会因为是苗人还是汉人而有什么不同。所以姜临渊当时并没怎么重视,以他现在的地位和权势,释放一个银矿的矿奴而已,根本就是说句话的事儿,正好虞翠要在金陵停留不短的时间,于是他就也跟着来了。
而正是因为他追着虞翠来了江南,才会亲自去庐陵郡调查,然后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真相扑溯迷离,绝非只是一个银矿引发的血案。薛静姝和王家公子只是明面上的幌子,被人当了替罪羊都毫无所觉,只以为自己走了大运,银矿都主动往他们口袋里蹦,殊不知背后之人借着他们的由头搞风搞雨,却片叶不沾身。
不过误导在先,姜临渊最开始的行动就没有那么保密,被银矿背后之人察觉到了不妙,于是等姜临渊查到银矿背后还另有隐情的时候幕后黑手已经将线索什么的处理的差不多了,极难追踪,不然也不至于让姜临渊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庐陵郡,连虞翠这边他都是百忙之中抽空回来当好他的工具人。
但也有好处,虞翠在金陵乱开马甲,嘎嘎一通乱杀,彻底搅乱了浑水,都不用姜临渊自己想办法营造他一直待在金陵的假象,疯批美人朱砂出场不是作妖就是在去作妖的路上,有她在,姜临渊就一定在!
这种错误印象完美遮掩了姜临渊真正的行踪,而姜临渊在察觉不对时反应也极为迅速,他将自己的身份立刻捂死,使得银矿幕后黑手只知道有人在调查他们,而不清楚调查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彼此僵持不下,于是双方现在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中,端看谁更棋高一着了。
姜临渊来金陵并未多带人手,所以当地的金鳞卫就被姜临渊征用了,上司发话,金麟卫就要执行,虞翠得以更加深入的了解海船厂的每个在职人员,尤其重点标注田中辉和吴仁义。他俩也不愧是差点儿绝了海船厂最后一口气的大祸害,田中辉是阴着坏,吴仁义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倒是方便了现在翻旧账,一翻一个哑口无言。
原本信心满满的吴仁义,跟半截入土的田中辉一场对质下来,面如土色,抖若筛糠,只觉天塌地陷,末日降临。而田中辉则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憨厚模样,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好脾气老头,如果在场其他人没见过他刚才对吴仁义的咄咄逼人和乘胜追击的话。
每条辩驳都有理有据,令吴仁义无可反驳,二人对话的节奏从一开始就被他掌控,再加上攻心之计,吴仁义很快就被逼得失了方寸,心神大乱。之后就不用再赘叙了,没有逻辑可言的吴仁义,对上心计深沉缜密的老狐狸,一败涂地。
虞翠眼神落到了脸色灰败的吴仁义身上,声音平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别说我是故意栽赃陷害你,喏,再给你最后一次为自己辩驳的机会,能证明自己清白最好,如果证明不了,那就不要怪我铁面无私了。”
田中辉之前说的被架空不算完全的谎言,这几年的确是吴仁义一家独大,油水都他贪了,那自然把柄就少不了。尤其是他碰上了心思毒辣的田中辉,自以为处理好了尾巴,实则一举一动都被田中辉看在眼里,并贴心地替他保留了证据,所以让人替罪不成反认罪,也算因果报应。
吴仁义猛地抬头,眼眶里都是红血丝,面容狰狞,他大喊道:“这次我认栽,但田中辉你个老狗比也别想全身而退,虞姑娘,我要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