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 可否单独一叙?(1 / 6)
世人之美,虽因各人审美不同,而无法分出真正意义上的高低,但不同的美,所给人带来的冲击之感却有高低之分。
这冲击感,若可粗略分为三等,由低至高,先说三等之美,必是令人心生怡悦欣赏的美,美则美矣,但正事当前,却也未达叫人分心的地步。
再说二等之美,必是使人赞叹,令人难以否认忽略的,且已达雅俗共赏之境,以美之一字加之其身,轻易不会再有分歧。
而一等之美,必是世间罕见,百千万人中仅出其一,是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有机缘亲眼目睹的。乍见之下,是无论对方说些什么,视线都难以从那张脸上移开的程度——
跪在石满身侧的部将,此刻愣神地看着这样一张一等一的脸,甚至敢说,纵然此刻他非跪在军帐之内,而是在那行刑台上,即便下一刻便要被斩首示众,此刻这神,他该愣还是得愣上一愣的。
他们皆是实打实的一等糙人,出入军中,平素根本不会在意什么外貌之说,更毫无形象管理可言,但正因如此,此刻那青年在这等粗糙环境中,便愈发夺目异常——
青年卸下了繁重的盔甲,此刻身着深青色绸袍,衣袍崭新,质地柔软润泽,勾勒出挺括出色的肩背轮廓。
其人显然刚沐浴罢,周身洁净,且发丝尚未干透,因此只拿玉簪束起了一半,余下一半披散在脑后浓密如瀑,额侧一缕不经意间垂落于眉侧,显出几分清爽的慵懒之气。偏其眉宇清贵凛冽,眉眼漆黑如寒星,二者相和之下,便冲撞出了那极具冲击之美。
那张脸的轮廓异常优越,骨相与皮相无不上乘,没有一丝多余累赘之处,就连左侧眼角下方那未消去的细小伤痕,都在为他添色。
他通身上下并无华彩装饰,仿若一件玉器,只是将其上尘埃擦去,使原本光华显露,便足以惊艳万物。
曹医士本想大展神通,一则崔璟不允,二来,在此过程中曹医士已然明悟,眼前此人,只消天然去雕饰,便已经俊到让他有点想要跪地求饶了。
是以曹医士想,且如此吧,涂一层他特制的防皲霜,用以润泽肌肤即可,总归是在军营中,太张扬,的确有失妥当。
但眼前所见,也已足够让石满等人觉得有点没活路了。
同样是人,同样是打仗,不……对方率军追击靺鞨铁骑路途之遥,甚至比他们更加辛劳,可为何只有他们灰头土脸到如此地步?
很显然,他们与对方之间,差得并不止是一桶洗澡水的差距。
石满强自定了定神,与那双眼睛对视间,他需要刻意凝神,才能听清并理解那人在说些什么——
“诸位将军跟从康定山谋逆,有无不得已之处暂且不论,只谈能够及时回头,使蓟州与营州安然归复,并协助朝廷平定靺鞨之乱,此悬崖勒马之举,便依旧可敬——”
崔璟道:“归途中,我已将战报,连同蓟州之事的前因后果,令人一并传往京师。圣人如何论处,最迟半月必有旨意示下。”
“崔某无权发落诸位,这半月间,便请诸位于营中静候圣意。”
见自己说什么,石满等人都只是应下,崔璟最后道:“诸位将军亦可自行写下陈情书,崔某可令人快马送往京师,上呈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