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煮不熟的鱼（1 / 2）

秋阳杲杲，虽是霞光万道却像被习习凉风蒙上了一层轻纱一般柔和不耀。宽广浩渺的午晏河像一条沐浴在阳光下沉睡着的黄金巨蟒，缓缓流淌，波光粼粼。徐质成赤着脚在河边伫立，专注地盯着河对岸几只鹭鸶飞起降落，老头则懒洋洋地睡在软沙上。

午晏河这个名字还是老头告诉徐质成的，据说这条河起源于极北的殊方绝域，这只是最末端的一小分支。可按照私塾里先生的说法，这条河叫母河，环绕着凡林这座小城。凡林最勇敢的探险家结队划船逆流前行，最终却绕回原地。母河就像是一个摇篮，紧紧地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怀抱，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

徐质成更喜欢老头的说法，圆的循环象征着简单和谐，另一方面却有些死板封闭，爱冒险的孩子大约是不喜欢的。

长脚鹭鸶、短翅船鸭、鸳鸯、大鸨自由自在地盘旋游弋，好不惬意！徐质成一时间看呆了，不由自主地练起了“太古神拳”。鸟儿自似随风而起，借势而落，适时轻拍两下翅膀，悠然娴熟。不知不觉中徐质成的动作也轻松流畅了许多，好像也要随风而起一般。

老头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虽说鹭鸶之属凡鸟比起仙鹤凤凰这等神禽远远不如，可管中窥豹亦可见一斑。难就难在这见微知著，既要心如止水，又要高瞻远瞩。正所谓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

“咦？”老头的注意力突然被午晏河里的几条鱼吸引了，“灵鱼？”他心里默默地想着，断幕锁的结界的力量又流失了很多吗？算算确实也快到了每十年的修补之期了。他向午晏河里望去，果然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徐质成也看到了水里的鱼，他很快认出来这是《大荒经》里提到的很常见的文鳐鱼，形状像鲤鱼，却没有鱼鳍。传说春夏之时，这种鱼就会长出双翅向北迁徙。他大吃一惊，原来这种鱼真的存在吗？他一直把《大荒经》当成奇闻怪谈来读，从没亲眼见过这种鱼在水里游弋的样子，想象不出来竟然是这样的自然流畅。他没有停下来打拳，因为他的拳也是行云流水，如风行水上。一股暖流涌遍他全身各处，只觉四体通泰、如坐春风。

“去水里吧，在水里打拳也许效果会很好。”老头说着，率先跳进水里去捉鱼。正在晒太阳的萝卜缨子也兴冲冲地一头扎进午晏河里，鱼跃俯冲玩得不亦乐乎，朝徐质成晃了晃脑袋催他下来。

徐质成猛得一拍脑袋，对啊，水的阻力会增加动作的难度，更能起到锻炼的效果。他脱下衣服，露出匀称的身板，他的身体渐渐结实起来，阳光照在小麦色的皮肤上，显得熠熠生辉。他猛吸一口气，纵身一跃，干脆利落地跳入水中。水很凉快，他游了两圈，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所有的疲惫都不翼而飞。

他找了个没过胸膛的浅滩，开始打拳。“太古神枢显奇拳……”，水的阻力让他不自觉地加大力气，太古神拳的热流和水中的一丝来历不明的奇怪凉意共同滋润着他，让他第一次打得举重若轻，反劳为逸。徐质成尝到了甜头，再打一遍……

过了不知多久，老头早饿得前胸贴后背，萝卜缨子百无聊赖地在河边翻来滚去，而徐质成则打算开始他的第十五遍“太古神拳”。老头实在忍不下去了，草草给他划了五十点分数就匆匆拉他回家了……

傍晚，夕阳西斜。徐质成托着下巴，紧锁眉头，疑惑地盯着石锅。石锅架在火堆上，木柴噼啪作响，篝火烧得乱乱杂杂，锅里的沸水咕嘟咕嘟得翻滚着，不断破裂的气泡冒着袅袅的白色水汽。他在做一道水煮鱼。

是今天刚抓到的文鳐鱼，他拍也拍不晕，用菜刀切也切不开鳞片，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试试温水煮青蛙来死马当作活马医。

火势更旺了，可是徐质成还是没有动，他两条眉毛都要拧在一起打个结了，文鳐鱼自由自在地在滚滚沸水里游弋着，还吃着里面的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