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回家(1 / 6)
景启孩子时的事情记得不多,但他知道孩时过的并不好,每日都被困在小庭院里,没人同他玩,也没人同他说话,所有人都拿宫里没他这号人,这种打从心底瞧不见他的冷漠比刻意欺负戏弄他还要让人难受。
他孩时做的最多的就是站在院子里看,看破败的墙头,看飞过的鸟雀,看阳光从东边的墙头转去西边,看落雪堆积在园内,白净的颜色从空中落到自己脚下,干净又脆弱,最后总是在不经意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孩子时的景启做的最多的就是看,就是等。
这种日复一日,无休止的磋磨怕是连大人都扛不住,但景启却是个例外,他从懂事起就默默承受,直到离开皇宫,皇后也没能在他身上找到一丝被冷漠折磨的伤痕。
小畜生。
皇嫂在背后总是这么叫他,他一直都知道,但从来不说。
“将军!将军!”
山丹骂骂咧咧的掰着他的嘴,几乎是用哭声说话“老马,将军他咬着牙不张嘴,药都撒了一半了。”
马铸秋按着景启乱扑腾的手,又气又急,汗水湿了眼眶,酸涩顺着脸暇往下淌,他抽掉裤腰带把景启的手给绑了,在山丹一脸懵然的目光中拿起短箭就去撬景启的牙。
山丹一把拉住了他“老马!将军的牙会撬坏的!”
“坏了再补!”马铸秋甩开山丹的手,力气大的险些将人掀翻过去“牙坏了总比人没了强!快,快灌!”
景启顺着大开的宫门往外走,从长着青苔的石砖路一直走到黄沙延绵的三大营,金色的砂砾随风而起,砸在脸上时疼的钻心,巨大的旌旗在风中猎猎的响,像招魂幡召唤着游荡在荒漠里的亡灵,又像天堑横在番族与晟朝中间。
景启踩着沙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旌旗明明在前,但不知为何,他越是朝着旌旗走,三大营的军帐便离他越远,到后来他竟然连旌旗都看不到了,目光所及皆是黄沙,怎么看也看不到尽头。
景启走累了,索性坐在了沙丘上,谁料身下倏地一陷,他整个人竟然陷进了流沙中,景启慌了,奋力挣扎终将被流沙吞噬,陷入了没有尽头的黑暗中,他蜷缩在黑暗中,脆弱的像只刚出生的幼崽,满眼都是惊恐。
叮当声从黑暗中传来,轻灵像只闯入寒冬的蝴蝶,景启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的女人,女人骑着马提着枪,顺着开满鲜红花朵的小路往前走,景启看着那背影,觉得有种陌生的熟悉。
像是记忆深处曾经做过的一场梦,支离碎片在尽头闪着微弱的光,他看到了,但却看的不真切,不敢认,也忘不掉。
他再次听到那个声音。
微弱轻灵,响动之时牵动着心底最深的触动。
景启不敢跟女人去,也不敢去瞧那是个什么东西在响,他闭上眼睛,指尖在黑暗中描绘。